“找到相守一生的人,不必要完美,甚至不必要爱,只要同路就好,不至于一生寂寞,就足够了。”
一番机缘巧合下,二狗认识了老贾。
彼时的老贾顶着一头褪了色的黄毛儿,歪歪扭扭的走在马路上摇摆。二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痛骂:“妈的,林鸡给我介绍的都是什么男朋友。”
老贾天天给二狗发微信,长篇大论,总也离不开王朔和德普。老贾很有自己的见解,觉得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傻X,只有王朔才算顶天立地的活着,要像杰克船长一样,每天举着酒杯逍遥才算不枉此生。
老贾甩甩脑袋,努力让几根黄毛儿呈现出飞扬的姿态,他说:“看出来了吗,我这发型就是照着德普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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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遗憾,二狗发现这个黄毛儿老贾竟然就是自己的同路人。
贾老师爱喝酒,纤长的一双手常年攥着酒瓶子,一次深夜酒醉,和几位好友并排甩着膀子迈着大步在长安街上走,扯着脖子唱光辉岁月。二狗咧着嘴嘿嘿笑着跟在他们身后,满世界都是自由的模样。
那是脱离了世俗审视的自由和洒脱,不管路人侧目,不在乎天已将明。
隔三差五,二狗和贾老师也会掐架,据理力争,吵得脸红脖子粗。大多的辩题,二狗已经无法记清了,终归无非“朴树到底是不是SB”,“XXX的价值观到底是不是正确”,“王朔是不是算得上NB”诸如此类神经病的问题。
两人并未因吵架伤了感情,反倒越吵越默契,互封为灵魂伴侣。
既为灵魂伴侣,大多时候,两人是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的。刷着朋友圈骂男性急功近利,女性贪慕虚荣;看着电影骂资本控制的娱乐市场里全是傻逼;就连点外卖,也能因为商标配色土气而一唱一和的骂起街来。
贾老师看起来浪荡粗糙,骨子里难舍对生活的热爱。常有朋友来家里做客小聚。超儿哥来了,自顾弹一晚上吉他,贾老师扭着小肚子边唱边跳。阔儿导来了,聊一晚上的电影,嗑满屋子瓜子儿皮。林鸡来了,自己带一包茶,聊姑娘,茶泡没色了,天也就亮了。那个冬天很暖,他们开着窗户抽烟,寒风也不会刺骨。贾老师在南面的阳台上种了一排绿植,闲下来,拎着小水壶一盆盆的浇水。
在春天即将到来的夜晚,二狗和贾老师走到一栋居民楼下,贾老师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楼宇间零星的灯火,流下泪来,他说:“你看看那些人,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哄孩子,每天都是一样。你知道吗,我永远不能那样生活,那样我就死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二狗点头,说:“我知道。”
贾老师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和你一起生活,我只能自己一个人。”
二狗离开了贾老师。
五年后,二狗终于在时光的洗礼下学会了平和,重遇贾老师,他气势汹汹朝着二狗走过来,指着鼻子便骂:“你可太NB了你,你丫删我,你丫拉黑我,你丫不是要跟我恩断义绝吗。你怎么那么NB啊。”
二狗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他们像昨日才分别的挚友一样谈天吃饭。五年时光,似乎并未在贾老师的身上留下太多印记,他如往常一样,愤慨的痛骂世道不古,人性卑劣。
说到情绪激动处,贾老师总会试探性的望向二狗,寻求附和。
二狗总是点点头说:“是呀,是呀~”
在那些瞬间里,她看到贾老师的神情中闪过了不被理解的落寞。
或许,贾老师和她一样清楚,他们已经不再同路了。
各自回家后,约摸过了一小时的时间,贾老师发来一条微信,只有六个字
“你他妈好好活”
写完这篇文章,我发给贾老师看。
他说:“你写我写得准,我准备去云南了,那花儿好种,品种多,租院子便宜。”
他说:“你应该多写两句我有多喜欢阳光生活,并不是想愤青。”
他说:“谢谢你懂我。”
贾老师始终是自由的。我羡慕他的自由。
谢谢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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