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伊:
散文集《许我一个美丽的名字》早已收到,且在午间的枕畔伴我许久,从初秋到数九,原谅我的龟速。
今儿下雪了,气象台说市区都有5厘米厚,在南方算大雪。浙江也在下吧?那么我们算是天涯共沐雪。第一次见到手机的天气页面落雪满屏,觉出一种无穷无尽的苍茫,多看一会儿好像能掉进去。
记得你的书中也有雪,可惜此刻并不在手边,无法摘录一二佳句。是啊,写散文的怎舍得饶过雪?身体在雪舞中撒欢儿,雪花从指尖幻化为另一种精灵,这两样至美至畅的享受,都想要的。
我却不敢过多染指,雪是梦,也是伤,曾经将我拖入黑暗,多年沐浴不到雪后的晴阳。那场雪很大,此后遇雪再不会欢呼雀跃,七分明朗三分忧伤,是我的雪。
但我不躲它,到雪里去,偏要顶着雪行,看能将我怎样?落雪其实不冷,无风,也最是安静,唯有簌簌如天公喁喁。我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着,走得身上暖融融的,心便也不冷了。
走下去,也会走过你故乡的石板桥,走到你念念不忘的楠溪江边吗?不瞒你说,虽然自己依然不得要领,但对散文还是有些挑剔的,华丽繁复、落于俗套的终究无趣,文笔清奇、不蔓不枝才好。而那两篇文如笔底烟花,只一遍就将这两处风物景致妥妥地烙进我的记忆,个中缘由唯情深意切四字。真正动人的始终是情,文笔倒像是幕后的电影放映员,观众欣赏影片时无须感知他的存在,而他自是娴熟老到的,因为达到了流畅呈现。
年底是复盘时节,你我都难免埋头加班,这里的新老朋友们在文路上硕果累累,很让人敬佩,而我,除了字数的增加似乎没什么长进。说句真心话,偶尔回头读自己的某些文字,也有暗自喜欢的时候,想不起当时怎么写出来的。有这样的感觉,怕是如今我的文字更少了玲珑的心意和无所畏惧的锐气。
见伊,我的困惑像庐山云雾,忽然地涌上来,越来越浓。我被裹住了,看不到远方,看不清周遭,甚至连脚下也没有了路,只好踟蹰不前。
见伊,我觉得胳膊好沉重,几乎写不下去了。
除了生活的碎念,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写什么。
这些生活的碎念,除了对自己的人生有所交代,还有没有一点点稍高的格调?
那些不舍的执念,始终的孤高,以及委屈的善良,究竟有没有意义?
再浓厚的云雾终会消散,而我的困惑呢,怎样才能守到云开?是不畏前路重拾初心,还是笔锋一转顺势而为?我想要的云开并不是获得某种标志性的进步,而是心里敞亮,不再困顿,毫不犹豫。
这大概比物化的目标更难求吧。
写作这件事,对于作家以外的人们,从来都是再私人不过的事情,即使作家,创作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只是完成后比常人热闹些也实惠些。它所带给我们的快乐都是私人的,当然苦恼也是私人的。它不值得炫耀,无法与非同好者说叨,也就很难遇上能指点迷津的人。
坚持有多难,岂止是和惰性斗争,它是在撕裂自我,又重塑自我,从小我、大我到无我,那么其中过程不认识自己,也是必然的吧?这么想着,心似乎安稳了一些。
孤独,清苦,冥思,疲乏,虚弱,怀疑,然后往往没有了然后,多少人就这样走散。我现在的情形,大约等同于过了热恋期,又尚未修成正果踏踏实实过日子,害怕激情消退相看两厌吧。可患得患失有什么用呢?何苦为难自己,提不起笔来的时候或者可以放纵一下。
那些鸡汤说,阅读和写作能让灵魂变得有趣,可我依旧这么乏味,放纵的方式竟然是追剧。熬了大半个月,终于把《如懿传》看完,流了许多不值钱的眼泪,忽然心里就轻快了,敞亮了。雪,恰好来到,没有光的夜里,也能看清路了。
爱情,一定会进行下去的,偶尔冷战也是无妨的,乐观地看,可当作螺旋式上升的进程。
见伊,写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了,它本该是一篇读后感的闺秀模样,却被我打扮成了自家厨房的烧火丫头。不过,我又狡猾地想,知心,或许是更好的回馈。
那么,祝平安、顺遂、快乐!2019,我们继续一起走!
步绾
2018.12.31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