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百合,二只灯笼,三帖窗花,微微一捯饬,家里顿时有了年味。这是头一次在自己的窝里操持过年,不一样的感觉。话说,花相似,年不同。三十年来,不同阶段,不同感悟。
花相似,年不同小孩望过年
小时候,最美不过好过年了。一进腊月,妈妈就给我们买好衣裳,高兴得我日日在新衣上摩挲,掰着手指头盼过年。小年一过,大人就开始忙碌,今天买年画、对联、鞭炮,明天发面蒸馍馍,后天碾糕面,馏糕,还要打扫家,洗洗涮涮,买菜买肉……没完没了。我们只顾着玩儿,倒也好过,眨么眼就年三十了。一会儿跑回家找爸爸要颗现炸的肉丸子,一会儿又跑走了。天渐渐暗下来时,几家灯火朦朦胧胧,羊儿“咩咩”叫着回家,我也要回家了,一路蹦哒着,闻着各家的饺子馅,炖肉味。小小的村庄,祥和,幸福。
回到家,吃饭,爬窗户上看爸爸放烟花,然后就被妈妈逮住包饺子,年年如此。也不知道要包多少,擀啊擀不完面片,看啊看还是那么多面。先是弟弟熬不住睡着了,然后妹妹也倒炕上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还在被窝里,就听到爸爸噼里啪啦放鞭炮,再醒来,爸妈就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我们三个赶紧爬起来洗涮,一家人端坐一桌,欢欢喜喜过大年。吃完饭,妈妈收拾,我们麻利穿上新衣裳,和堂姐堂弟一起出去拜年。拜年本来是要磕头的,我们几个就只是杵在门口,老姑啥的实在熬不过,会给我们每人发个几毛钱打发我们走。一上午就这样兜兜转转,跑上跑下的,纵是小小村子,我们也乐此不疲。
初二开始正式拜年,一伙孩子随大人坐上超级拉风的三轮车,到了亲戚家,呼啦从三轮上跳下来,向长辈送上“枣姑”(一种花馍,代表健康长寿),作势要磕头,通常都会被长辈们拦住,好了,接下来就盘腿坐在炕上磕瓜子,吃花生柿饼,聊天,坐等吃饭,无拘无束。亲戚通常也是要做一桌子的饭菜,尽心竭力招待我们,还会给我们喝红葡萄酒,不贵,但是一伙大人小孩好不热闹。
一天跑一家亲戚,拖拖拉拉,吃吃喝喝也就初七八了,年味渐渐淡下来,再玩几天,也就开学了,生活照常,大家该干啥干啥。
二十郎当怕过年
天增岁月,人增寿。过年除了又长一岁外,不过如此。爸爸还是做的老三样:肉丸子,烧肉,鸡腿;妈妈炒的菜,不是咸了就是老了。一桌子饭菜,扒拉不了几口,就闪人了,出去找同学朋友聚聚。当然了,能避开家长最好,大人张嘴问话,无非是“考了第几名啊?”“在哪工作啊,一个月挣多少钱啊?”“找下对象没?”等等。也不太情愿出去拜年,尤其是两代人,二十几个孩子大人齐刷刷跪在院子里给奶奶姥姥磕头拜年这样的情景,老土。
过年,倍思亲
女儿远嫁,不只是父母丢了孩子,同理,也是孩子丢了父母。从此,每年过年都会舟车劳顿,回另一个家过年。我曾不屑的亲味十足的过年,再不能与父母,弟弟妹妹在一起。大街小巷,人们操着完全陌生的口音,置身其中更觉自己身是客,好几年了都不能完全听懂婆姨们聊天。同样是拜年,得装作很热情地向亲戚打招呼拉家常,说着自己认为中听的话,做着自己认为识大体的事,处处拘着,不自在。
每逢过年,倍思亲,不能自已。
过年,是责任——累,乐
又到一年过年时,上上下下打扫家,里里外外备年货,且有老人待伺,小儿待哺,累。才知这么些年,父母的辛苦。我童年的美好,年少的无忧,背后都有他们辛勤的付出和爱。如今,我也有子绕膝承欢,乐不可支,过年也成了一种责任。
鸡年,给小儿买一只大公鸡布偶,唱着小时候的课文:公鸡公鸡真美丽,大红冠子花外衣,油亮脖子金黄脚,要比漂亮我第一。
希望我也能延续父母给我们的,去给我的孩子,做他永远的港湾,那里有他美丽的童年和鲜亮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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