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说服杜晓岚去办离婚手续，陈远颇非了一番口舌。
好在口舌是陈远所长，从语言到实干。
陈远也料到了，这件事只靠语言力度不太够，必须加上实干。
于是大中午的，儿子吃晚饭刚一走，杜晓岚的碗洗到一半，就被陈远从身后抱出来，抱到卧室扔到在床上。
也不顾杜晓岚半真半假的反抗，陈远以霸王硬上弓的刻意，一直折腾到杜晓岚连声音都酥软起来。
完了事，陈远没起来，汗津津地压着眼神迷离的杜晓岚，说你好好想想，也就是个假离婚，转手就是三十万，房价涨这么快，过几年还不止这些哪！
杜晓岚大口喘着气，你脑子就剩钱了。
陈远说，消息来之不易，要不是我同学那次喝多了，没准也不会透出来，这可真是天上掉的馅饼，再拖拉下去，等消息公布出来，可就来不及了。顶多三年就复婚。
杜晓岚说，我就是觉得以后大家都知道了，挺丢人的。
陈远说，丢一次人，换回几十万，也值了。咱们就当是为了儿子储备点教育资金。
杜晓岚半天没说话，陈远才慢悠悠地从杜晓岚身上翻下来，道，谁让咱人穷志短。
杜晓岚就叹了口气。
陈远便知道，杜晓岚动心了。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都是踩着华山一条路走出来的。
硬打硬拼十几年，才差不多站住脚跟。
其实站得还不太稳——中等城市，不入流的大学，大学老师的身份听起来也不差，收入也就那个情况，三年前才买了套老旧的商品楼。
才六十几个平方。
前阵子，陈远跟大学同学吃饭，得到基本准确的小道消息，学校终于要盖新的家属楼了，面积从80几到150不等，根据老师的资历来定。
地方有点远，但地段不算很差，内部价格非常低廉，只有市场价一半。
陈远当时算了一下，以他跟杜晓岚的条件，也就能分配一套面积最小的。
但是……如果办个离婚手续，那么他跟杜晓岚，就可以每人分到一套。
陈远用小学水平也能算出来，就算5年内不能出售，利润也是可观的。
不动心怎么可能？
至于其他心思，他真没有，杜晓岚也不担心他有。
当年，陈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上了年轻貌美的杜晓岚，如今结婚十年，热情不减。陈远倒是常常听同事同学唠叨，跟老婆没睡几年，就没感觉了。
他不一样，他对杜晓岚的身体始终兴致勃勃。
尽管杜晓岚也35了，但身材依然紧致匀称，皮肤依然白皙柔软，每次陈远一上手就来感觉。十年夫妻，两人基本还能保持每周两到三次的做爱频率。
唯一不妥的，是房子一直太小，墙壁薄不隔音，有点影响战绩。
这也是陈远所列的假离婚原因之一，要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可以横刀立马，可以天马行空，可以信马由缰……
杜晓岚噗嗤乐了，别糟蹋马了，你就是头驴。
陈远哈哈大笑，翻身又压到了杜晓岚身上，道，我就爱听大学语文老师说脏话，别有一番风味。
陈远知道，杜晓岚这算是同意了。
2
你情我愿，5月底，离婚手续在暗中顺利完成。
手续办完，两人也没声张，日子照过。
不过陈远还是在外面租了个房子，搬了点东西过去，日后学校真调查起来，有备无患。
随后，陈远又旁敲侧击问了同学两次，确定学校建房的消息准确，估计到年底能彻底落实。
也没等到年底，11月的时候，学校便张贴出了建房的通知和各种分配标准。
其中便有一项，若同为学校教职工的离异夫妇，离异时间在10月份之后的，依旧只能分配一套住房——有假离婚之嫌。
陈远心里石头落了地，给杜晓岚发了个微信，说，幸亏得到消息早。
然后，为了更像那么回事，陈远还是决定干脆搬到出租房去住一段。对杜晓岚说，换个地方继续战斗。
杜晓岚骂了他一句。
陈远呵呵笑，把购房申请和离婚证一起交了上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远和杜晓岚也算模范夫妇，都知道两人结婚十年如漆似胶，所以陈远上交的离婚证，惊了所有人。负责审核的领导万分不相信，追着陈远问真的假的？怎么一声不吭就离了。
陈远也不多解释，离婚证说明一切，包括时间。
而时间可以证明，他俩的离婚跟假离婚无关——那时候，连学校领导都不太知道这事儿，别说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历史老师。
并且，陈远还把老早的租房合同也拿了出来，解释说，不声张，只是觉得离婚这事儿比较丢人，没啥好声张的。
饶是如此，事情捅出来，众人还是希望得到一个说法：离婚缘由。
一时间，陈远和杜晓岚都被各自关系好的同事追问不停。
后来杜晓岚先被问烦了，骂陈远没事找事儿，房子没落实下来，日子先乱了套。
那晚在出租屋，陈远裹着杜晓岚要干点儿啥，被杜晓岚一把推出老远，说没心思，班都不想上了。
最后陈远没辙了，跟杜晓岚说，要么你都推我头上，说我出轨算了。
杜晓岚说那可不行，怎么也是为人师表，太有损声誉。
突然笑道，要么，干脆我就说你不行了？
陈远想了想，倒是也行，只要你不怕声誉不好。
杜晓岚瞪了陈远一眼，算了，干脆不说，让他们猜去好了。
陈远笑起来，好，让他们猜。
一把把杜晓岚逮过来，笑道，现在睡你，怎么有点占便宜的感觉呢？
杜晓岚拍了陈远一巴掌，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陈远道，房子到手，怎么收场都算赢！到时候，他们再咋说，也只剩了眼红的份儿了。
三两下把杜晓岚的睡衣扯了去。
杜晓岚还是有些犹疑，真就豁出去了呗？
陈远身体用力一挺，豁出去了。
随后，两人干脆含糊其辞、貌似揣着一堆难言之隐地应对了一拨拨的好事者。
倒是应了两人的玩笑，学校里很快流传出两个版本，一是杜晓岚出轨了——杜晓岚在相貌上比陈远高出一大截子，35岁，风情万种，出轨好像顺理成章；再一个，就是陈远不行了。
杜晓岚说这都啥事啊？
陈远反倒兴致更高，说，行不行你知道就好。
但到底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了。之前的家陈远基本不去了，彻底搬到了出租屋。生怕有好事者因为嫉妒，查出个一二三来，到时候不好说。
只能是杜晓岚偷偷跑去幽会，也要避人耳目，这让杜晓岚怨气渐多。
陈远只好各种花言巧语，说明明是两口子，现在还享受着偷情的快乐，其实是赚了。
身体上更是讨好着杜晓岚，尽量用饱满的激情和耐力，把杜晓岚心里一拨拨的怨气压下去。
3
好在房子的事落实下来，根据政策，陈远和杜晓岚各得一套——旁人说什么都不打紧了，凑钱交足两套房的首付才是实打实的。
这一点，陈远也想好了，把现在住的房子按揭贷了一部分款，又跟经济好些的同学借了十来万。既定的两套房子，给了陈远借钱的底气。
该交的钱交了，陈远兴致勃勃地算给杜晓岚听，杜晓岚却意兴阑珊。
尽管钻了空子，但风言风语一直都没放过他们。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有一次陈远絮叨着，就被她抢白了一句，咋觉得你就现在一副奸商的嘴脸呢。
陈远笑起来，也是，当初真是选错了专业，该学经济的。
但心里，还是艮了那么一下。
以前杜晓岚从来不用这种口气抢白他。玩笑再过，尊重是有的。
但刚才她那一句，明显不只是玩笑。
突然一下子，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了那么一道小小的、似有似无裂缝。
裂缝却也不过是开始。
新的麻烦接踵而至。
那天还不到下班时间，招生办的老韩就过来找陈远，说晚上一起出去放松放松、乐呵乐呵。
陈远说，有啥好乐呵的？
老韩把脑袋探到他跟前，意味深长地说，单身男人，你说有啥乐呵的？
陈远愣了一下。
老韩四十三四岁，老婆两年前乳腺癌去世，一直没再结。女朋友倒是没少换。但暂时不打算结婚，说先自由两年着。
现在他也名义上单身了，老韩来找他，简直顺理成章。
用老韩的话说，别人家里都有热被窝，你一个人回去啥意思吗？走走走，出去喝点儿小酒。
陈远就跟着老韩去了一家火锅店。
然后火锅吃了，酒喝了，老韩并不算完，对陈远说，时间还早呢，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就扯着陈远去了火锅店不远的一家足疗店。
老韩显然是常客，进了门，吆三喝四地对迎过来的女老板说，给我这兄弟找个水灵的。
陈远慌忙摆手，不用了老韩，我不爱做足疗，我先回去了。
老韩扯着陈远的胳膊，离就离了，有啥啊？听我的，就算遇到合适的也别结，这多好，想干啥干啥！
那边，一个丰满的年轻女人也过来扯陈远胳膊，声音嗲嗲的。
两人硬把陈远按到了足疗椅上。
哪里是什么足底按摩，一招一式全是挑逗。
陈远僵僵地坐在那里，旁边老韩跟另外一个女人高调地调着情。
陈远跟前那女人的手，从他的脚一直摸到小腿，继续朝上。
手指又软又热又莫名其妙地潮湿。
袜子都没穿，陈远夺门而逃，同时感觉身体可耻地硬了。
4
出了足疗店，陈远给杜晓岚打了个电话，说，赶紧来救火。
没想到那边杜晓岚的声音略显冷淡，明显刻意掩饰什么地咳了两声，说对不起啊我正忙着，晚会儿给您回过去。
背景有音乐，是钢琴。
陈远一时有点懵逼，站在路边看了看手机，晚上九点了，杜晓岚没在家，竟然。
然后他再打过去，杜晓岚按断了。
一连按了四五次，杜晓岚发了条微信过来，跟李副校长爱人一起，晚会儿回你。
陈远松了口气，但也有点纳闷。
李副校长的老婆在学校后勤负责，平常跟杜晓岚也没什么来往。
因为这一通电话，陈远身体着了的火熄了大半。他快走到出租房的时候，才接到杜晓岚的电话，说已经回家了。
陈远说过来吧老婆，我想你了。
杜晓岚说不去了，累。
口气淡淡的。
陈远才想起来问，李校长老婆找你干嘛了？
杜晓岚就有点没好气，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陈远啊了一声？半天才道，咋会有这事儿呢？
这事儿还不正常？杜晓岚说，你别忘了我现在是离婚女人，实话跟你说，这段给我介绍对象的不止她一个，陈远你就作吧！
把电话挂了。
陈远拦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
在楼下小心观察了半天，才偷偷摸摸上了楼。
杜晓岚开了门，瞅了陈远一眼，没搭腔。
陈远扯了她一把，你咋还真去相亲了呢？你就不能推了啊？介绍了个啥人啊……
一连串的询问。
杜晓岚白了他一眼，半天才说，我是推了好几回了，但是人家说，你们都离了快一年了，你也不找他也不找的，是不是真的弄虚作假啊？
陈远说卧槽都真阴暗。
杜晓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阴暗？你还不知道呢吧，因为这个事儿，这次评职称咱俩都够呛，说到底，领导还是怀疑咱俩的婚离的有问题。我要是连副校长老婆的面子都不给，还不坐实了这件事儿有猫腻。你以为我想去啊？一个做生意的半老头子……还不都因为你！
陈远又卧槽了两声，无语了。
前些日子，他只顾得赚一套房子的大事了，把职称这事儿忽略了。也是，本来就狼多肉少的，刚占了一个便宜，哪容得他再占？
可是如果没这事儿，他跟杜晓岚，这次稳扎稳打地可以弄一个副高。
一时间陈远也有些懊恼，半天问道，最后咋说？
咋说？杜晓岚烦烦的，如果能证明咱俩不是假离婚，你的职称大致还有些希望。
咋证明？陈远眼睛瞪老大。
我再婚，或者你再婚。杜晓岚说，至少，也得有个再婚的态度，把这事遮一遮。
陈远哑然，半小时前身体被足疗女点燃的火，一下被灭了个干干净净，丁点儿火星都没剩。
最后杜晓岚没留陈远，说万一被谁看到他留宿，还不定弄出什么乱子。
陈远也突然有了风声鹤唳之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5
但陈远没想到，杜晓岚跟他撒了谎，副校长老婆给她找的，根本不是个什么做生意的半老头子，不仅不老，还一股子玉树临风的味道，顶多出头，西装革履，气质全是成功人士的傲娇。
——那天下班，陈远碰了个正着。
男人是来接杜晓岚吃饭的，开了辆不错的黑色轿车，绅士地为杜晓岚开了车门。
打眼看过去，两人站在一起别提多般配了，从年纪，到相貌。
而杜晓岚也就犹豫了那么几秒钟，弯身上了车。
轿车绝尘而去。
陈远在校门口愣愣地站了两分钟，心里忍不住五味杂陈。
过了好半天，才摸出手机来拨了杜晓岚的电话。
杜晓岚接的很快，说李校长今天55大寿，喊了热闹热闹，不去不好。
陈远默默把电话挂了。
不去，真不好。
落寞地怔了半天，陈远发了个微信，今晚，我等你。我想你了老婆。
他没问杜晓岚为啥骗他。
能为啥？怕他多心罢了。
但那天晚上，陈远并没有等到杜晓岚。快10点的时候杜晓岚才打来电话，说结束后，人家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有点太晚了，她又喝了点酒，不过去了。
陈远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窝囊，不是火气，就是觉得窝囊。
放在以前，管他多晚呢，他指定跑过去把杜晓岚按倒轰轰烈烈干一场——这些年，两人之间不能用语言解决的困惑和矛盾，身体全部能搞定。
一场酣畅的肉搏战，能消弥所有怨气。
但前提是，两人的怨气是因彼此而生，没有其他因素，是心无芥蒂的。
可现在，那些毛毛草草的疑虑和埋怨，有点四面楚歌般地横亘过来，一点点地摧毁着曾经的欲望的无遮无拦。
陈远竟然不敢质疑杜晓岚的慢待。
他相信她没做出格的事儿，但是，她不再是能被他轻易就塞到身下的女人了。
这些日子，她被形式逼着扮演一个离婚女人的角色，演着演着，有点入了戏。
或者杜晓岚还没有察觉，但是陈远，已经清晰察觉了。
这让他的心，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小恐慌。
6
风流倜傥的成功人士苦追杜晓岚，每天一束百合的信息很快横扫了各个教学组。
杜晓岚说，他偏那么较真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拒绝了，但他就那么不听劝。
陈远也没办法，除非，立刻跟杜晓岚复婚。
但是他跟杜晓岚，都还没这个勇气这么快就扇自己的耳光。这样一来，两人在学校里日后更是别想混出名堂了。
人品别想再翻身。
更因为杜晓岚的“梅开二度”，老韩更是频繁来找陈远出去“乐呵乐呵”。
陈远也真想跟老韩去喝两杯，心里委实闷。
那天没用老韩劝，陈远把自己喝大了。
再去了足疗店，进了个单间，陈远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还是那个丰满欲滴的年轻女人，还是那双潮湿又温软的手，还是顺着足底，一路摸到了陈远的大腿根。
嘴唇也贴了过去摩挲着。
但是陈远的身体，却居然没有反映。
这好像也是头一次他引以为傲的小弟弟如此迟钝。
三番五次，陈远把女人的手拨拉开了，说头晕，歇会儿。
女人说哥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把小弟弟都喝坏了，哈哈哈。
陈远说，是吧。鬼知道呢。
也没觉得尴尬，爬起来把鞋子穿好，摇摇晃晃地走出足疗店。
陈远没打电话，直接回了和杜晓岚的曾经的家。
陈远觉得，他刚刚的迟钝，一定是因为对方不是杜晓岚。他和他的小弟弟，对杜晓岚也算是死心塌地了。
杜晓岚在家，正在看电视。一个人。
陈远进了门就有点想吐，跑去了洗手间。
杜晓岚跟进去，一边拍他的背一边皱着眉说，怎么喝那么多？
陈远哇啦哇啦吐干净，心里跟口里都苦苦的，支撑起身子看了杜晓岚半天，突然说，老婆，咱复婚吧？别人爱咋说咋说，以后爱咋样咋样，都不管了。
杜晓岚好像愣了一下，说，已经折腾一年多了，何必前功尽弃？
陈远说我不管，老婆我啥都不管了，我就想和你复婚！伸手去抱杜晓岚。
半天，杜晓岚终于开始回应陈远，两人那么互相摩挲着去到卧室。一进门，陈远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身子一抽，软了。
好半天，他才明白过来，卧室里有很明显的百合花的香味。
这花是男人送到卧室来的还是杜晓岚拿进来的？如果是男人送进来的，那他们的关系到什么地步了？杜晓岚一直把花放到卧室里也不拿走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真有啥别的念头了……
去他妈的，想那么多干嘛。不管咋说，她这会儿还是我老婆！陈远赶紧结束脑子里越来越乱七八糟的天马行空，鼓励着自己，一把将杜晓岚按倒在床上。
两人几乎同时动手剥去了对方的衣服。
感受到慢慢又昂扬起来的小弟弟，陈远翻身上马，刚骑上去，突然杜晓岚一把推开他，喊了一嗓子，这是啥？
陈远低头去看，便看到他左边大腿靠近腿根处，有几个清晰的大红色的唇印。
身子又是一抽，陈远再次软了。
这次，他是真的软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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