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正拿着一本刚从当当网买来的张定浩的《既见君子》。知道这本书来源于“学习强国”里“读者杂志APP”里的推荐。
于是,饶有兴致地买来一读。书的开本不大,但一看就让人亲近,就让人爱不释手。
不知为什么,看到“既见君子”这四个字和这本书,我会想到班里的他——梓豪。
我们相识于两年前的九月。那时,对于那个班的孩子来说,我们都是新的。他是新转来的学生,我是教授他们数学的新老师。
这小伙子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健谈。问什么答什么,一点也不露怯。
其实,关于他,我的文字里还是有专门的记录,以下这段文字写于两年前的9月14日:
实在不知道怎么给梓豪加个贴切的定语。
他是这学期才转来的,白皙的脸,忽闪的大眼睛,而且课堂上非常踊跃,那么阳光,那么上进。
我以为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那天大课间的时候,他没有下去。因为我规定了凡是不能参加大课间的,必须要家长写情况说明才不去。那天他也拿了情况说明,同时他又把左脚的裤腿撩起来,我看到脚踝处裹了一圈胶布,以为是那里受伤了,不便行走,也就没有说什么。
昨天,和班主任交流,我才知道,梓豪的左腿是假肢,是假肢。我愣了好半天,心中隐隐作痛。因为我实在无法将这个事实和这个人联系起来。
今天课间时,他居然两腿跨越在门上,跳得老高。我一看,就着急了。我叫过他,问他是不是不能做这样的动作。他说嗯。边说还边撩起裤腿,我这才看清他的假肢,从脚踝处以下的整个脚掌都是假的。
我问他是几岁时候发生的,他说是四岁,是被公交车压了的。我说爸爸妈妈得有好伤心的,他说是的,妈妈那天一直哭了好几个小时。我知道,妈妈绝对不会只哭了好几个小时,这应该是父母心里一辈子的疼。
四岁,到现在也有四五年了。我很佩服梓豪的父母,因为现在这么一个阳光上进的梓豪,必定是父母小心呵护才有的。
未来那么长,但愿这个有情的社会不要让梓豪失望。在上学时,在工作时,在该谈恋爱的时候,他应该享受正常人的一切。
今天的作业发下去,全班仅有三个人主动找我改错,他是其中之一。
愿幸运多眷顾他。多一些,多一些。
那时的我,希望幸运能多眷顾他。而现在的我,我和梓豪相处两年有余后,我知道他本身具备的品质足够让命运之神青睐于他,他有实力掌控着自己的命运。
因为两年前的我还在跌跌撞撞地进入这个班的数学老师的角色时,他早就适应了新的环境:认真读书,认真作业,认真上课。
对,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是认真的,尤其是在学习这件事情上。
只要是他不懂的问题,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班里有且仅他一人是“弄清楚才罢休”的名副其实的学生。
学问学问,贵在问。他是一个会问、敢问、爱问的人。相比较而言,很多人都被什么自尊、被什么面子堵死了自己上进的那条路。
他经常在课堂上提问:老师,我这里还不懂,你给我讲讲吧。比如他会直接问:这里为什么要加一条线呢?“老师,为什么这里的商的整数部分是0呢?”“老师,这个算式的这一步是什么意思呢?”“老师,这道题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这样的情境多了去了。也因此,每当我看到他来问问题时的迷茫和疑虑顿消的豁然时,我都能体会到“知识的力量”。也因此,他的数学学习自然是学得最踏实的那一个。
除了问问题,他还喜欢思考。每次作业时,他都会再三强调:“老师,不要忙讲,等我再想想。我马上就想好了。”
除了“认真”,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保持着一份“好奇”。也许,好奇和好问本来就是一对孪生兄弟。所以,他总是眼睛亮亮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当然,小孩子偶尔的调皮他也有,比如和同学疯玩啥的,或者要接嘴啥的。但只要老师用眼神示意,他立马会意,并“哦”一声马上收敛。他也会为一次作业全对欢呼,也会为一次分数不理想而沮丧。他的纯真,都写在脸上,且表里如一。
去年的暑假放假前,我让每个孩子写写数学课的感受,梓豪是这样写的:“欧老师让我喜欢上了数学,觉得数学其实并不难。”作为一个资深的数学老师来说,我知道他“觉得数学并不难”不是因为我这个数学老师,而是因为曾国藩有句话“心常用则活,不用则窒”。
《既见君子》的“后记”里的最后一段话如下:或许,这本小书,本就是一条涓滴意念汇成的小河。而我想说:梓豪,这位小小的男子汉,本就是一位能扛起大事的君子。
感谢梓豪,既见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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