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天,李闻和妹妹吵架摔门而出,临走前他狠狠地说:年夜饭不要等我,我一定很晚回来!之后伴随重重的关门声,他快步离开了家。
出门后,凛冽的冬风吹起了李闻心中的无奈:“说要很晚回去,大过年的要去哪里才能熬够这几个小时啊。”但是生性倔强却不允许他回头。除夕夜的大街安安静静,他漫无目的,开始随心行走。“遇到红灯就转弯吧”他跟自己说。
兜兜转转几轮脚步,不知不觉间,他走过了这座城市的地标,走过了愤懑中突然无意间决定想要去工作的单位,最后来到了一条小路。
他抬起了头,感觉一切熟悉而陌生,冬日灰绿的树叶依旧繁茂,春节的红灯笼点燃了远处空旷无人的广场,一群鸽子张开二十年不变的翅膀在天空飞翔,广场旁边的土垣,原本破旧待修,如今已有了一番整端的模样。这里,是他小时候成长的地方。
那是小时候啊,感觉天永远敞亮,家里面有事总有人扛,日子以标准配置随着时间的齿轮一格一格井然有序地慢慢转动,身处其中的人只需安心淡然,踏踏实实亦或偶尔放肆无虑。
而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纷繁复杂也都过去了,谁会想到,曾经看似的平静中隐藏的波涛汹涌,会引发怎样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二十年,如今,昔日的家已不在,部分换新,部分依旧,昔日的人,在长大,在变老。昔日的和已为如今的离,种种旧账算了二十年,他曾无端被牵涉其中,后坚持抗争,终以冷局收场。
他曾想不通好好的为什么要这样,主动示好,可是往往打别人一拳的人反倒喊痛,无数次,他被人性的无赖震惊到失语。最终明白,私心的利益已让精神层面的“打人者”早已淡漠了最原始的亲情。最终,最初想要世界和平的他最终接受了冷局,接受了不和平的荒谬。
他知道,那个家已搬走,二十年,“打人者”张口闭口就是“打人”荒谬的痛,但他不一样,每次偶尔的联系前,他还怀着一腔温暖和希望,但总在见面两三句话后就彻底被冰水浇灭。不过除去“打人者”本人,其他搬走的家庭成员,对他而言,还是暖色。
更多的是平静,他慢慢踱步到当年的小院,走上没有灯光的楼梯,来到了小时候的门口,火红的春联贴在门口,一切好熟悉,仿佛时光的沙漏略去了二十年。他伫立在门口,静静地,忽地从房间里传出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像极了小时候那些其他对他依旧温暖的人在朝他走来,恍惚间,他竟被吓了一跳,内心感觉仿佛那个脚步是来追赶他的,看看这二十年他气打人者之后跑去了哪里,看看这二十年他过的好不好…可是,一瞬间,他竟要躲。
他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门口,逃到一个即使对方真的打开门也看不到他的角落。即使他知道,那个房间里住的,早已非昔人。
他从角落里回过神来,开始走下楼梯,走出居民楼,在楼下,他知道其实曾经的那处家的窗户可以看到他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那里有人看到了他的到来,有人告诉了那些对他依旧温暖的人他曾经来过,甚至是告诉“打人者”他来过…但即便那样又如何…在“打人者”的眼里,不过是又一抹故作的黑色。
李闻收收衣袖,几声鞭炮声突然响起,告诉他,一年又要过去了,是的,岁岁,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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