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原创声明,“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理想】
他乡异地,诗画域名。
难找还找,竹溪风味。
好奇心作用着,刻意梳理了竹溪这个地名是不是独一无二?没想到同名固然超多。不过,再多也是居下不上。
可以说地球再大,唯湖北省十堰市有个竹溪县;重庆市开州有个竹溪镇;其余都是小指头村级。
村级竹溪同名之多,简直超乎想象的,几乎所有省市县都有一至几个。说遍地开花,毫不夸张,因哪都有一字不差的同款。
分布恕没全录。刻意卖个竹溪风味的关子,罗列如下方位。以乱视听,撰文闲扯,不让对号入座。
湖南省郴州市桂阳县泗洲乡竹溪村
浙江省嵊州市谷来镇竹溪村
安徽省黄山市黟县宏潭乡竹溪村
贵州省贵池区牌楼镇竹溪村
云南禄丰市彩云镇竹溪村
福建省泉州永春县玉斗镇竹溪村
数湖北之最,据查多达12个。雷同靓号高价买,靓名争着用。说明竹溪二字形象生动具体:
茂林修竹溪水,举国大同小异。
表达相当高雅,好名才有频率。
竹溪这名,高频率还颇故事。住竹溪青石板上,人家有他要有的理想主义者,底层铁人-某大顺,就值得一提。
他经年一人当三人用;同时打三份工;一个钢蹦掰四瓣花;精打细算过日子,他排第一没人敢说不称职。
细化到衣服从来总是拣人冢旧的穿;吃最廉价的饭菜;一家三口住半间屋,腾半间当铺面做营生。
最近几年,迫于另一半央求,才赶时髦住上经济型楼房。行则是从破烂堆上买来改良的省力自行车,助力油电摩托。
吃奶的劲铆上,买辆中低端轿车,却被儿子开到远天远地。儿子歪歪理:"谈生意得车撑面子,你老了要车干嘛呀?"
啃老还一套一套的。大顺无语,又不能较真,非享受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只得听任儿子摆布。
老话不是说了吗:"有儿常常气,无儿气断肠,"这话一点不假。当然也不全是,也就小顺算一个。
儿子不左右他大顺,大顺也打算在偏僻地,租个小套公租房养老。车子、房子让给儿子过二人世界。
大顺耐面子不何已经歉让得突破他底线了,可根深蒂固总拿别人家优秀、给力、荣宗耀祖的儿子比,以致于无端恼羞成怒。
房子白给;债务常还;车子还得白搭上;唯门面暂控制着,两腿一伸在顺理成章。
不用说,带孙子也是他摆脱不了的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哎,尤其车,可是顺毕生的最爱呀,买回来还没在路上遛够一圈,就被龟儿子截胡了。
真扫兴,回顾他大顺年轻时,豁鼻子针就没享受老的一根,还从不抱怨一声。
没见过要账的儿,这么彻头彻尾地差劲,不会眼镜炸裂吧?质疑大器晚成大音希声。
近日,擅长竹溪风味的大厨哭诉:"大顺不知是听多了员工都不同程度检查出这病那病还是咋的?
忧患意识,像打喷嚏传染一样,大顺也觉得身体有类似不良反应,莫会他也是同其他工人一样的问题吧?
怕什么就来什么,再好的身体,是经不起精密仪器检验的。果然,大顺到医院查出多项指标异常。
但又不是很确定。因小医院设备老掉牙的落后;图像模糊;病历上医生的字像天书般难以辩认。家人和朋友都建议顺,去大医院多维度查验,做到心中有数。
专享竹溪风味家厨的大顺,遵从听人劝有一半的老话,首次去了最权威的都市大医院。
院方说查病不能急于求成,得住院观察,费用还可报销一大部分,常规检查也要充分的时间。不能误当医院是照像馆,立等可取。
从大顺老家这病历和拍片看,得做各项加强版检查。先去办住院手续,既来之则安之。有病早治,无病早防。检查病可不会花冤枉钱,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大顺听任医嘱,办妥住院手续,到了住院部,才看到床位不是一般的紧张,得邯郸学步在过道加塞,住院单据上也是写了临时加床号,大顺才发现。
住过道?大顺可不高兴,就着一蹦八丈高发火:"已经水泄不通了还加?"他极不情愿加入病房外的队伍。顾虑无遮挡的地方,易遇见熟面孔,坏了他铁人名节。
大顺拒不接受加塞,非要办退住手续。医生当然拗不过,只好遵从大顺的偏执,认同向后顺延几天,待有人出院优先预留病房。
不足二日,医生就通知大顺来院占位,因另时出了个非要转院的老病号。此刻,大顺刚回家,屁股还没落板凳,又接电让返回省院。
大顺草草备了洗刷用品,换洗衣服。特别在批发部买了一箱排骨方便面,把外包装扔了,用黑方便袋子伪装起来,做贼一样,去都市医院筛查毛病有无。
带足方便面的好处,避免每日点又贵又难吃的外卖。他坚信滴水成河,粒米成箩。节约归己,有备无患。
算小账,能省则省是大顺的良好习惯,他的不足挂齿的动和不动产,无一不是他从牙缝挤出来的。
大手大脚,一向不苟同,挂大顺嘴边的话:"老婆、娃子都不会过日子。兴家如针挑土,败家如水推沙,挣不了大钱,再不勤俭节约咋行?″
大顺急急忙忙赶往省院,以求先查先医先愈。不误自己的三份工作,还不误私人大厨上班。
非万不得已,大顺哪想让孩子小顺知道他这铁人还生病?尤其小顺这多年白做白不成,大顺实在不忍让小顺英雄跑白路,咸吃萝卜淡操心。
好工种、新水车,都是坨子屁股。实话实说:"单位都虎视眈眈盯着他大顺的,随时就有可能撼动关系顶他下岗。上帝保佑,他铁人可不能在健康上出问题,而因小失大。"
一事无成的大顺,好多梦想都没实现。自然怕极了查出身体问题长住院,一病回到从前,再成待业青年。
奔花甲的人,不年青了,再也耽误不起了。本来私企、国企相继破产倒闭,已闪他大顺几板。一辈子也才三万天,经得起几闪?
生存路子一波三折,枉费父母赐名大顺。为这名不副实,顺雷厉风行,就医前,抱侥幸心理去公安求改名,以期掩盖生病的名和常用名有区别。
户籍机关没同意,说虽然姓名权自由,但迷信的改名理由站不住脚,户籍机关半开玩笑开导大顺:
"听我们的就会少走弯路。叫啥名不如你这大顺顺口吉祥。难道改成历史上的英雄人物-霍去病,就可保不生病了?打比方的,别介意哦。"
年轻就没为当星而改当,老了谷子黄了秧,一冲动说改就改,户口本不写上,谁认可?
大顺为自己的想一处是一处哭笑不得,有苦衷没人理解,改名泡汤。人过五十无少年,再奋斗五年就退休了。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一巴掌啊!大顺多么渴望和别人一样,顺顺当当混到退休,消停带孙子遛弯。
尤其这五年更得事无巨细,坚毅闯关。不然会很背动,因依赖惯了的儿子,等着大顺挣钱娶媳妇。
已黄了好几个有编的上进姑娘了,就因小顺家底薄弱,买不起电梯房。说实话,连小顺就不好意带女朋友回家。
小产权房太老土,女友肯定会嫌弃现有的步梯,小顺的同学没有一家住小产权房的。
楼道又黑又脏,水泥墙就没粉白,走道堆滿杂物,防碍过路。哪像电梯房的过道,豪华会议庭一般高大尚。
天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是咋了?像他大顺这六零后,一穷二白还另起炉灶,啥事啥时争过?总是怕父母过不好。
九零后坐享其成,大顺有车有房有铺面,媳妇儿子还不知足。找对象非电梯房莫属,又不是跟电梯过?
也怪小顺这龟儿子,是大顺的复制粘贴版,不折不扣样样不顺。生意一直亏,多年靠大顺工资接济,所谓的土话填氹氹。三十岁了还在啃老,不嫌丟人?
大顺愁啊愁!愁煞他老帖补儿子,照儿这样窘下去,帖补够装个专用电梯了。确实,大顺已经为儿子还多年债,儿子竟然没任何愧疚感,整个麻木的。
不还债就上失信人名单,挨鞭子过河丟的也是大顺的脸。年轻人不知轻重缓急,上了黑名单麻烦会更大。
遭遇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骂老赖是免不了的。还有啊,出行、办事、贷款,方方面面都得受限。为儿子欠债的事,大顺犯迷糊:
"欠债万二八千的,几乎都上黑榜。而欠债几千万、几亿甚至更多的大负翁却名落孙山?儿子不欠债,大顺还没在意过这么多人与人的不平等?"
大顺为了省钱省事,单枪匹马住进省城医院前。很费了一番口舌,直到登记家属电话才通过。
拧赢了省去陪护人的大顺,终究还是成了医生的砖,听之任之,哪个仪器需要,就有导医用轮椅将大顺往哪台机器上搬。
大顺要求自己徒步来去,还没病就当重症患者,搞得太正式,不免心存介蒂。医生说不行,为了避免突发情况,他们就得高度对病人负责。
无微不至检查完毕,逾期还出不来结果。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住院日子,大顺昼坐针毯,夜不能寐。
偷着用常备的安眠药催瞌睡,以便次日有精气神听摆弄,也就是医院理解的配合。
老家,家属-竹溪风味大厨。大顺健健康康在家时,她荷尔蒙失调,偶尔侍候着嫌烦。
少不了话不投机,恨得牙痒痒,叨咕要用杈子将大顺叉出门去。说大顺啰嗦嘴、小家气,太碍眼、忒烦人。
而眼下,大顺真抱病在外,儿子发展在外,剩大厨一个光杆司令在家,又觉得空落落的无聊、乏味。有种见不得又离不得的感觉。
自从大顺去查病,大厨开始夜夜恶梦,度日如年,泪眼婆娑,呜呜不止。横竖操碎了大顺的心,干着急不流汗。
发展到现在的全程关注大顺的检查进展及结果,就这么挺一天又一天,大顺不在家,大厨一点主心骨就没有。
这两大口子啊!确属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厨和大顺一样的态度,坏事隐瞒着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儿子小顺。
自己又扛不住,枕头被泪水湿透了,用吹头发的风机烘干。她自己的吹风机吹烧,又扯大顺的维修风机用。
大顺住院检查十来天后,火检医生电大顺家属-大厨:"就目前的真空期,提醒家属,已取大顺的病灶送检,目前还没有结论。
像这种急忙不给结果的异常情况,不外乎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当然另当别论,问题是若坏结果呢,可不能天崩地裂。
作为家属,你一定要有承受坏消息的心理准备,包括后续大量费用渠道……"
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大厨,已预估大顺患了疑难杂症,没想到绝症绝到把大医院就难到了。
吓得大厨走路双腿筛糠,比赛发软;东倒西歪连摔跤带撞人艰难上班;刚签到,转身又签;早班当晚班;拿着铲子找铲子;完全不在状态,失魂落魄哪敢上灶。
大厨知道餐饮业的规章制度,绝不允许咸一盘淡一盘。每出锅一样都得是艺术品,菜不对味,出任何状况,百分百厨师挨罚。
餐窗已经饶过她大厨二次了,告戒事不过三。且自从大厨犯规被谅解开始,每天客人一走,流程就是对照下单晒剩菜给总部看。
光盘行动不奖励,说是应该的;凡剩菜就追究责任,多剩多罚。每天上下班前,总部还开视频例会通报,报料哪个竹溪风味连锁店问题多,就地免了谁谁谁的分管职务。
有问题,率先被炒鱿鱼的是分管。接下来换掌勺的,层层问责。主勺好歹,直接关系到带班的饭碗。
大厨不忍连累分管丟工作。她能得机会被认可为无冕大厨,多亏了这个分管顶风举荐和担待。吃水不忘挖井工,时刻感激小贵人。
多优秀的分管啊,比她儿子小的多,就出来带班子,管团队。稳妥起见,干脆她大厨主动辞了竹溪风味的主勺,去医院陪护大顺,免得因心情不好,错把盐当糖,糖当盐而砸了店的招牌菜。
待在家里老猜谜,心里有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忐忑。大厨的炒菜工作,虽举足轻重,但比起大顺开车、维护、改良之重要,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大顺从开始的都不认可,发展成公司少有的一个拿高工资的,常受表彰的员工。他以一当三个人用,效率比大厨女流之辈乐观得多。
大厨也就最近才涨薪,连全勤奖月挣三五千。还要顺当,菜不被投诉,才保领足薪资。
每月战战兢兢从头盼到尾,祈福做好每道菜,祈祷不遇刁民捣杂。因条条蛇都咬人,做餐饮,就怕磳吃喝的油条,油条坏点子可多:
酒醉饭饱后,轻松赖账还倒讹一笔。卑劣手段就是有备而来,等吃饱喝足后,随便在哪盘剩菜里丟根头发、垃圾、蚊子等任一样。
害店家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假戏真演,大闹天宫,故意把客都吓跑。不赔钱就扭马上殿,撕扯店老板去相关部门讨说法。
喽啰全是他们的人,有人假装恶心,有人假装吃坏了肚子什么的就地打滚闹。挣这点工资,大厨小心肝常揪到嗓子眼。
医生推测火检结果不会乐观,只有疑难杂症才会迟到。故然和病人交流知道僻重就轻,可大厨还是担心,怕医生说漏嘴而吓坏了大顺。
大顺正疑惑他被查出啥问题,最近一直在吵医生。大厨默契,一心到省院去当贤內助,呵护大顺。让大顺快点站起来,好起来,他的三个岗位也都动起来。
那不仅是三个岗位,虽不是多么体面的工作,也不是三份全工资。却是大顺轻车熟路的挣钱路,哗哗啦啦的票子。
有钱路没人挣,就等于看着银子化成水,多可惜?想当年,她大厨直面谁都得罪不起的(村)官二代。人家下跪求婚,她都嗤之以鼻,拒千里之外。
而像唐伯虎横竖点秋香样,专嫁大顺这高负帅手艺人,就是为了求个长远保障。
用老古言的万富不如薄艺在手垫底,以期平生没有任何闪失。嫁大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顺心如意。
可大顺偏偏不顺心如意。工作、儿子、行情经常有不可抗的变数。眼看快奔退休的年龄了,若再得个绝症……天王老子爷啊,大厨如何承受得了!
意味着这个家发大地震。不是吗?钱没人挣,病还是无底洞,她大厨半老徐娘,后半生咋过,儿子还没成家呢?
即使儿子成家了,也不如她大厨有个大顺这样的原配伴侣相依为命好。真是一人生病痛,全家不安然啊!
大厨盼大顺电话又怕他电话。他住院的事,终究纸包不往火,嘴也不把门,找人分忧。
看能否策划个水滴筹什么的。筹钱以防万一,听说有些困难家庭就是靠水滴筹挽救的。
大厨控制不住可能的坏消息,将彻底打垮她。抱着奢望无偿援助得宽裕的侥幸心理,把大顺检查无果的怪病,来个竹筒倒豆子,哭诉给沾亲带故的朋友圈。
大厨的小心思,她曾被狐朋狗友洗脑豪赌过。至今还欠着几笔赌债无力偿还,一直没敢让惜财如命的大顺知道。
担心大顺若知道她大厨还欠着赌债,会理解为眨巴眼养瞎子,一代不如一代,才帮儿子还债。大顺一时冲动会反天,非跟她离婚不可。
亲和戚闻讯大顺住院十几天,急聚大厨家。基于事先有人约,由其财大气粗的那个暴发户举足轻重,都盯着他的。
大厨何尝不是得寸进尺,盼着财大气粗危难之时显伸手呢?想用洎水换同情,赚援助。
来大厨家开第一次碰头会,财大气粗称业务繁忙没来得及到场。眼里只有大腕儿的几个人,见主心骨没来,显得无精打采,推辞有事开溜。
缺员自然没法商量事。连续约了几次,碰头会终于开成功了,漂亮话都会说:"大厨,别哭,稳住情绪,按兵不动。
一切等白纸黑字的火检报告再议。放心,真有大事,我们这多亲友,都勒紧裤带,饭吃稀点也得助力,不会眼睁睁让你一个人着钱的急。
何况我们之中,还有那个给大顺落实几次工作的暴发户。凭他的实力,捐给你个大几十万,对于他暴发户来说,那就是毛毛雨。
大家再七拼八凑,大顺啥病不能拿下?"有势利眼直接点名道姓下达摊派任务,财大气粗憨态可掬地笑着没蛮反驳。不失时机地接过话茬拴大家:
“众人拾柴火焰高,我是老鼠尾巴打一棒槌,全肿不吓人。我保证带头,主要靠大家。”
拮据的人只好附和:“那是那是……”大厨吃保证带头、都表态鼎力相助的定心丸,暗自窃喜预期:
“大顺要真是大病,她的赌博账也许搭顺风车顺带江流水清账了,这块石板压在心上好累啊,这期间的资金不由我支配啊?”
怀揣美好预期,大厨顿时止住了抽泣。闪电刹泪,又觉得不合常理,赶忙起身进厨房拿保温瓶,给大家添茶水去,方便掩饰。
大顺已住滿两周院。大厨刚辞工回家,就接到医院火检结果真出来了,到底是大问题的坏消息。大顺已被确诊为不治之症,这下成了铁板上钉钉。
省城那边,大顺并不知他病的严重性。正打电话吵着要回来上班,他自吹自擂身体健康得狠,杠杠的没点毛病。
只是疑心有病,犯贱体检。被医生从口鼻向胃里捅管子,像是把呼吸道捅破了,咳嗽、擤鼻涕都带血。
大顺已和医生吵架多次,说:"他好身体来的,若坏身体回去就是医院的问题,是医院问题,他不会善罢甘休。
医院不是人呆的地方。不提经常有消失的、转院的、呻吟的,就凭他吃久了方便面,也败味口。"
大顺吃了果子说脆话,是的,他算中头彩样讨了大厨这个养眼又能干的老婆。论起来,确实还数大顺比任何人有口福和艳福。
朝朝每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上顿下顿,吃最地道的竹溪风味;即使是萝卜青菜,在大厨手里也变成了珍馐美食,忒上档次。
只养得大顺噌噌噌疯长身高,出类拔萃,堪比姚明。其他亲友团可望不可及,还不敢提,毕竟通病,都患气管炎。
八成亲友一日三餐到饭点总是冷锅冰灶不说,更是鸡毛飞上天,只有吃不消的乌烟瘴气。粗茶淡饭,终年难以到嘴。
不合八字的那半边天,钉钉到眼眼圆,只会雷霆万钧,刮台风下刀雨,五爪龙抽筋扒皮,所向披靡。不扒时一律姓宋,将大把强行征收来的公粮拱手外人。
输红了眼,恨不得拿男人当赌注。屁用没有就落个比老虎还厉害。殃及这些大老爷门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猥琐到只能负增长。
其实,人之初性本善,原本媳妇们都差不多不好不坏。大顺几十年如一日享口福养舌尖,成功秘籍在于悬崖勒马。
是大顺用铁拳把赌妻修理成专职厨师的。不给文钱;不让跟风;要求为妇之道,势必有个怕字。
久而久之,大厨正能量的优势就彰显出来了,相应认识到赌博没人生意义。不如闲暇结伴而行,散步、遛弯。
大顺从来早出晚归,不像这次在省城隔上十来天没回家过。味觉依赖,喉咙如虫子在爬,痒痒的,刻不容缓想吃大厨的特色菜解馋。
大顺不是不知道变通,他手机玩得溜转,知道网上无所买不到。也懂天外有天,比他家大厨手艺好的人多的是。
在省医院点过几次相当于竹溪风味的外卖。可是,到手一闻就觉得差天远,没可比性。一尝,直接退货,还忿愤然给了差评。
不敢再点挂羊头卖狗肉的菜了,就去食堂挨个菜系盯着,看出花来。还带有装备~牙签,逐盆扎点尝尝。
扫兴,都不是正宗竹溪风味。大顺也说不出来到底差什么东西没放,或多放了什么佐料?
大顺是做饭的门外汉。尤其做菜,他更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但是,他依然自信满满,因为都公认他为机修天才,手到病除。
吃惯了家里味道。大海捞针,在外地没捞到竹溪风味,只好继续回病房泡面吃。
也不是说泡面就有多好,只是可以对付,迁就经济。味道折中,让大顺不欣然,只是临时容忍得了。
大顺可是做客吃大餐就吃不饱饭的人,哪怕硬菜多,盘子花哨,场面壮观,他都觉得外强中干,逊色于家厨小菜,竹溪风味。
家暴成就的大顺的骄傲-大厨,心灵感应样辞工,回家就接到火检医生的告急电话,又接到主治医生的电话,都说大顺的送检结果十分不妙。
他们记得曾经打个招呼,让心理有准备。能否透个底,怎么商量的?你或你儿子得赶快来一趟,决定治疗还是转院方案。不能拖沓,对于大顺,时间就是生命……
凑热闹,大顺闹着要出院的电话又打给大厨,大厨应接不暇。纵使都重要,也得先听医生把话说完,再给大顺回过去。
免得他着急上火。也是住久了,尤为接下来不知还要住多久?大顺本来就恼着火,一刻没闲着的那种自愧不如的懊恼:
别人娃子咋那么有用,读书用心,考清华;做生意赚大钱,他儿子学不进东西;开公司倒赔;打牌还混个光输皇帝的绰号。
大厨没好意思当外人面哭过,自个不优秀,也没脸苛求别人。权当儿子交学费。
年轻人需要历练。运气来了,亏的都会连本带利赚回来。这也是别人安慰大厨的话,说先亏不算亏,先赚不是赚。
大气候影响小气候,没经验遇上行情不好,不能打死娃子要娃子,年轻就是资本,方法重在鼓励。
大顺没情商,不懂包容、放飞、放水养鱼这些经验;不懂画挂在别人家墙上就是好看。老吵儿子是被大厨惯坏的。羡慕嫉妒恨,人家的娃子一百个出息。
拿家人当仇人,抱怨没出头之日,养了个要账的败家子,更是要命的冤孽。大顺的嘴德不好,与素,儿子一分钟就不愿和他共处,总是躲。
大顺的疑难杂症,已经让大厨乱了方寸,天塌地陷。听着医院陆续传来的火检糟糕结论,只有哭,心里才好受点。
哭求着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快来她家支招。希望有灵丹妙药;希望人多力量大;希望上次碰头会说的捐款啥啥啥的能兑现。
联想很多八卦:某某某真的没活三个月;最长不个半年。病入膏肓的人,医院拒治, 或偏方或硬杠出现了奇迹的微乎其微。不知福薄命贱的大顺是啥样个造化?会不会扔下她去解脱?
打虎亲姊妹,上阵父子兵。风烛残年的父母,不知咋知道的大顺得不治之症的,在家眼泪哭干不顶用,偏要颠簸来大厨家献言献策,要求用他她们的配件救大顺的命。
老人嚷着要去省院献血献骨献器官,说缺哪卸哪不含糊。他她们总是黄土围脖子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忍看到白发送黑发人;
同胞,自告奋勇,全体要去省院探望大顺,足有四五车人。摩拳擦掌,整装待发。就是没人提出硬核问题,也就是捐钱的话,这可是火烧眉毛的当务之急。
人去多了不行,又不是打架?人多反而容易引起大顺的疑心。家庭会议讨论决定,只去几个代表,以大厨为主,返程还得预留接大顺回来的位置。
万一大顺坚持回来,硬是不配合治疗呢,还得顺着他意愿。就好比舍近求远选医院,别人咋好说该选和不该选哪家?
钱的事暂不扯,凭大家对大顺的了解,既然是不治之症,大顺绝不会白送铜给医院,有赚头他才会下血本。
大顺多会算账的人。黄泉路上无老少,没明文规定,非得活一百岁才允许寿终正寝,眼下主要还是去和大顺面谈,探他个人意愿。
由于去都市路程遥远,平均一百码,时间还有点紧。得赶在早上,医生查房问诊之前到院为宜。
碰头会全员到大厨家商量的结果,只能把出发时间尽量提前在夜晚。这一建议,大家都附和。
送回老人回乡下,让别添乱,别瞎操心,现在医学多发达,头就能割下来换一个。机器人做手术;机器人送药,你俩老还翻老黄历是不行的。
老人去不了省城,就把各自衣兜里,塑料袋和手帕包一层又一层的几百积蓄、颤颤巍巍掏出来,塞给大厨。
大厨竟然来者不拒,毫不客气地都接着了。亲友团有人看不下去接老人的养命钱,一把夺过大厨手中的带体温的红票子,还给老人,赶快安顿连夜送回乡下。
马不停蹄,再聚到大厨家,说走就走,打算两个司机换着开车。计划赶不上变化,其实没法换,理想七座,不是谁都能开走的。
尤其是,大厨最欣赏的贵人,这车主多心细啊,何止爱车如命,连他的臭虱就是双眼皮,亲友团几个不了解他?
何况,是司机就有体会,没摸熟悉的车,指不定开起来别扭。一厂一特点,美其名曰专利技术:
有的车,方向带驻车锁;有的离合手柄暗藏机关;有的带自主刹车功能;有的全景影像……
就是造车工也不保百车通,况开低档车的主,可以说既没有吃过大猪肉,也没见过大猪款款细步,慢条斯理,悠哉悠哉。
安全起见,亲友团铁定主意不插手,免得暴发富老掉牙的车欺生,关键时侯掉链子,落笑柄事;找披头盖脸地骂事小,主要时间一分钟不容耽误。
加班加点紧赶,一路飙车无话。夜晚视线不好,岔道多,防止分心而南辕北辙。现代高速路网,岔道设计成全球一模一样多胞胎,孪生样。
不像老公路标记明显,眯起眼睛不出错。新路,稍不留神就错外国去了,再老的司机都中招,立变桥上,导航就导错或闭口不导。
去心似箭,心急火燎。全神贯注保证了岔道没跑错,可收费站却破例断网堵车,硬生生延误个多小时。
城市限速,又不敢擅自加码弥补,罚钱事小,一年的12分不够一趟违章。等中规中矩赶到医院附近,泊车位又没了。
大量车被拦在库外,前后堵很成长龙,甩医院老远。这这这!才糟糕啦,真是越赶急越事妈!咋办呢?
本来已经凉拌,人都是逼出来的小聪明。眼下只好叫代驾,任凭代驾磨唧半天都行,只要拿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代驾接挪车任务就好笑:"见个代酒驾、醉驾、马路杀手驾,没见个代找车位的?
新发现,嗨!这活好玩,太爽了!以后没事就在医院车库门口守株待兔:"代驾想入非非……
暴发户将车交给代驾,一行亲友团飞奔省院住院部门外。好在早已问明楼层不高。
电梯就没时间等侯,全体飞奔上楼。赶点堵医生,旨在商量救治大顺的最佳方案。
出发前已事先议妥了咨询步骤,待和医生商量的焦点有三要素。其一,治愈的可能性有没有,砸钱是否无底洞?
其二,能不能给大顺明说是不治之症?隐瞒会是什么后果,顺会不会想不开而跳楼、撞车、接受不了……
其三,同时让大顺的儿子小顺也火速赶到。务必在院门外卡点汇合,以便医生解释令团队不满,最终决策权还是交给大厨和小顺做主。
得益事先电话沟通过,医生早拟定了几个方案供大顺亲友团筛选。医生当着大顺家人面很坦诚明确:"转院没意见,但转遍全世界也不外乎我列举的几个措施。
他这绝症,我不是泼冷水,家底再厚,砸钱再多,也是人财两空,我预言,充其量只有一年半载的活头。
但不砸钱,那就快,三个月不一定能挺得过去。能理解,家人也不忍心保守治疗,也就是信天由命的那种。
大顺这病种,虽然在小地方算是罕见,但我们主治医生在国內外留学、临床,看得太多了。基本是预期的结果,几乎没有例外。
为了尽心,明知人财两空也得治。治,患者本人又不一定配合;不治,家人于心不忍。患者家属都一样的感受,横坚矛盾,总之你们商量。
我很忙,只能解释这多。从你们眼中仿佛看到质疑?我是负责任地在告诉你们预期后果。
就算你们认识市长、院长、专家,他们也开不了生命的绿灯。仍然是我们医生说的这些拖延还烧钱的方案。"
听了时限,走了医生。除开大顺的同胞、少爷外,就大厨一个外姓。一窝至亲,半天商量来商量去,无法明确该不该给大顺直说,会不会落抱怨?
当大顺是挑明火检结果没得治,在他伤口上重重地撒盐,让他绝望?还是用善意的谎言,说小毛病无需治,回去正常上班,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医生说了,不治疗的预期是二三个月后,病情就像脱缰的野马,将不可控。
不见棺材不流泪,拖到那时,就会眼睁睁看着大顺挣扎。试想,全体亲友团该有多么扎心……
生命只有一次。能多活一天,总比少一天,后人好接受些。哪怕不惜一切代价。
何况治疗的黄金时间抓住了,多的是一年期。这一年万一出现转机,发生奇迹成永久呢?大千世界,又不是没有妙手回春或自己反水的先例?
无法在短时间內达成共识。没议妥,就不敢直面大顺。眼看时间已过午饭点,改主意去食堂充饥去。
一看菜饭鲜见,一想大顺可怜,高低又没味口。磨磨唧唧,犹犹豫豫,转眼之间,这那食堂的好孬饭菜,被人家饥不择食所剩无几。在没得选择余地时,又后悔不该太挑。
一行漫无目地瞎转悠,说不上谁带动谁,竹溪人大同小异会吃。换一家又一家,就为找对味口的快餐。院办食堂、私人馆子、南北风味,家乡小炒选了个遍。
死牛烂马生做熟,软黄金挺紧俏。你不稀罕,人家求之不得。眼看熙熙攘攘抢吃到彻彻底底没得选了,这才认同,一人来份牛肉拉面拉倒。
报价二十五元一碗,看那堆山的大嗨碗,猜想贵是贵,应该实惠。来这大一碗,估计能管一天,抑或跟本吃不完?
正犹豫不决,来个熟人,也别无选择吃牛肉面,还抢着买单。客人抢单一激,六碗共计一百五十元,都主动扫码了。
还好不是二百五。微信付款码到处都是,亲友团礼节性齐刷刷抢在客人前面买,且全部支付成功。
卖家愕然,这样的抢买,她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识。六碗面争先恐后付了九百元。
都讲客气,不想白吃,那不是给卖家添乱吗?又不能照单全收,还得退五份回去,还不能拖延。
卖家从后至前逐一退款,原路返回大顺亲友,包括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的零钱里。
随机性,仅留最先买下的单,最终该谁买单,花落谁家?属实心实意抢第一的客人,害亲友团十二分不好意思。
白吃留意观察了一下,六碗面基本只有二小片薄薄的牛肉;三小块萝卜;几筷子能挑完的面;每碗均匀地漂着三五点油泡泡,真材实料清汤寡水,凑合滿碗而已。
不禁唏嘘这牛肉面的寒碜档次,料定吃惯了竹溪风味的大顺不屑一顾,就不献殷勤,懒得给他带了。
每人对付着喝汤,垫底,只当吃了一小代方便面的量,糟践了客人一百二三十两碎银。
对付完各自的牛肉面,算彻底理解了为什么像大厨说的大顺不点外卖,忌下馆子。
大家算是领教了真的出的门多,遭的罪多。首当其充是吃不惯,择床的也睡不惯。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隔一丈就不一样。
谢别请客的,一行在返回住院部的途中,老生常谈,继续讨论要不要直言不讳?让大顺知道火检结果是不治之症?仅有三几个月的生存期……
吃饭了都有力气,还在都没出饭钱,谁也不欠谁。商量的情绪一激动,变调成争质,已明显脸红脖子粗。
来院半天了,还没敢去见大顺面。都做贼一样心虚,揪心。痛恨这么多人都没有回天之力,枉费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叫化子争门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任然没统一意见。老躲大顺也不是办法,四个爷们,成了四个懦夫。
令一个女的-大厨大跌眼镜,继续以泪洗面的多重含义:无助、嘲讽、绝望、尤其看不起,咋不危难之时显伸手,而是皮影子歇店呢?
大厨这悲痛欲绝的状态,十分不宜立马见大顺。泪人一出场,大顺准料定火检结果糟透了;是来见最后一面的;
或猫哭老鼠假慈悲,心里早有打算傍大款,打大牌,不用做饭侍候人,过神仙日子。恶言恶语时暴露过这观点,可不是大顺瞎编乱造。
几步之遥,屋里屋外。难以想象,大顺十来天忧心忡忡,十来天泡面,不知瘦了几圈,耗成啥熊样了?
皮打皱、皮包骨、皮笑肉不笑……呸!都什么时候了,还用笑来揣摩濒临崩溃的大顺!
只能说还是不是姚明的个子?书生脸?松树皮的手?毕竟十来天没摸扳手、锤子、钻台、拉码、仪表等工具,没沾机油、黄油、汽油。
小顺哭丧着脸赶到,一个亲人没心情叫,也可能像蚊子嗡了声。他觉得礼数到位就行了,父亲待绝症,又不是高兴的事,料想长辈们都不会争这些无关紧要的。
果不其然沒人争,反而隔代亲,体恤小顺,嘘寒问暖问吃饭没?大厨见了久违的儿子,状态稍好些。六六顺亲友团,不约而同提议并附和,约大顺出去压马路,聊点别的。
只字别提火检结果,问也不说。高度一致,英雄所见略同。进病房只说路过这里,听说顺在这住院,就来看看,就便约一起吃点东西。
六人齐刷刷进病房,看着大顺状态不错,提议了,又很高兴出去走走。大家纠结半天的心,踏实了不少。没想到智囊团决策的这招,正好悦了大顺的意。
大顺十来天,有九天请假说下楼转转,就没有被护士批准。还是亲友团面子大,护士长不加思索就准了大顺的溜达一圈。
出病房,到电梯,大顺就开始盯问自答:“火检结果出来了没有,肯定出来了,但结果不好,所以你们来这齐,不方便直说?邻床比我晚做一天,早就出结果了。
"实际是活检,很多人听话相音,活听成火,误以为火速检测报告的意思。一直叫火检,手机上发信息也输成火检。
活检,顾名思义是活体组织取样检测,学名穿刺,老爸,你懂不?"小顺就事论事,标榜自己懂得多。纠正活火的区别,主要为打岔,其次才是科普。
大顺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得都大眼望小眼,面面相觑,尤其电梯这小号大庭广众:
“结果出来没出来?我就不等了,我要回去上班,玩着没收入,好焦人好急人。
信不信,我住在这医院里,吃了睡,睡了吃,十天长了十斤肉。最近四五天还没称重,按这进度长肉还了得!”
在电梯上,公众场所,都任然装聋卖傻,扯东扯西。直到上大马路了,大家还在装做没听见。
"一个个太能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这仅是大顺的观点,其实不然,亲友团心都在流血,压根不敢设身处地、换位思考。
不知若轮到自己绝望时,会是啥状态,肯定歇斯底里嚎啕,揪自己头发……说讨人恨的话……
“哟,你们看,那座天桥像新建的。原来可没有哦,造型好漂亮,电视剧里出现过?走,去那转转。”
此起彼伏,争相打岔:“顺,你吃榴莲不,我买个给你尝尝鲜。都说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红柚也好吃,你买榴莲我买红柚。来秤这个柚子,然后剥皮,老板!”
“你们买榴莲、柚子,我给顺买蜜橘,老板,给个个方便袋?”
问客杀鸡,别说大顺,换谁也说不要不要。但还是没商量地自作主张买了。
也走边分享水果,又有人继续言不正传:“那彩虹桥看着近,走起来就远了,不如去附近公园转转,好像那边就是……”
全体都在找话题插话,不给大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机会:“走,向后转,去火车站公园,看变化大不大,说拆了重见的,没去看过实景,还是十年前路过这站点的。"
不仅纷纷插话,途中还一再挤眉弄眼合计:"千万别在饭前说漏嘴,公园就别去了,大顺还饿着的,不如就近找个馆子,让大顺补充一下能量。
大顺十几天没吃竹溪风味-你做的菜了,大厨,一会你多点几个他最爱吃的!选百吃不厌那种,这方面你最权威,我们扯顺衣服角。"
一提到下馆子,大顺就放慢了脚步。他想买单请客,尽尽地主之谊。大顺盯着沿途广告招牌念:"重庆火锅、沙县小吃、兰州拉面、云南过桥……
三合汤、烤鲤鱼、牛腩馆、热干面、大龙虾、叫化鸡、锅巴饭……"所有美食,土洋皆备,一应具全,可就是不该没有竹溪风味。
大顺本不忌口的,这一病,不让喝酒,彻底戒烟,不宜吃辣、咸、麻、酸、油、硬。今天这将庆祝出院的特别日子,更得耐心找竹溪馆子。
在家可以随便对付,出门来了,哪由自己?竹溪人,最好还是认定竹溪菜系,好比两小时前那几碗牛肉面,活糟践钱。
竹诗,就执着于咬定青山绿水不放松;这吃,也得咬定竹溪风味酸辣、百搭不丟口。
大家都注意观察,包括马路对面,两边看。不过,这么大个省会城市,楼宇插笋子样,密密麻麻,眼花缭乱,应该大酒店才匹配大都市。
小小竹溪,不名一文,不值一提。估计在省会找竹溪,完全是大海捞针吧?老家就有个农家乐的名字叫好难找,这竹溪风味一定难找。
找呗,别灰心!一行又走出几丈远,边走边念好难找,话音未落,就有人眼睛一亮,啵,我看见了,不难找。"哪?哪?"没看见的在追问。
"就眼跟前这栋商超旮旯里,不明显挂着竹溪风味牌子吗?啵,那边。在小窄道子里,招牌是很小,不到一米见方,但我眼睛尖。一扫视就发现了竹溪风味四个字。"
如果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是真的,那得看是谁才有可信度。有的老乡,不在背后放黑枪就是万幸。
记得在某边区,几波外输务工老乡遇在一起,总是厚道的那个频繁请客。其余,八成混吃混喝。马吃石灰,一张白嘴。
最不要脸的,牛哄哄的要数那个刘大发。厚道老乡在哪下馆子,就能遇上他,甩不掉。
气人的是,那烂人刘,每吃饱喝足嘴一抹,你猜咋祝福买单人的:"我在老家相当有背景,上下没有我搞不定的,什么亲在什么局,什么戚在什么所。
老乡,如果早晚一天你犯事了,找我。我保证分分钟为你摆平,再大的事不在我老刘话下!记住!"
很多抱不平的,听老刘说咒人的话就不舒服,自觉不自觉就喷他口水:
"操!啥玩意,上面有人,你还出来混,亲戚不给你一官半职?倒吹不怕倒问。"
当然,今天全是亲友团,不掺外人,就不用提防有刘大发这种鸟人。只管放心大胆,奔小馆子去。
初衷,感觉这家竹溪风味得了竹溪真传-酒香不怕巷子深,选址能专选深道子,岂只是房租便宜?
近店一看,瞠目结舌:"哟,地下室,竟然坐无虚席吔?哟!酸菜罐罐,迎门大桌子上摆满了。
看样子应该是正宗竹溪风味,不然没泡菜,腌萝卜,韮菜辣子……大家准备饕餮一顿吧。
下一餐指不定什么时候呢。"言多必失,突然觉得说露馅了。下话是不宜说出口的,做大顺工作将很难,心里没底。
亲友团平时数大顺最拧,很多利于他发展、壮大的好建议,都不被他釆纳,顺风的时候几乎为零。
大顺的特点,秉持有多大脚穿多大鞋。不冒险,不麻烦任何人,本本分分,穷个安逸。
树叶掉下来就怕砸伤他和路人脑袋。况且,今天他是重危病人。话就轻不得重不得,也于心不忍。一揭开盖盖,就是至命地打击。
今天这顿饭后,若做不好大顺留院治病的工作,大家就失去了远道而来的意义,就撒退不了。哪有心思再提吃饭,所以下餐饭真的充滿不确定性。
他乡异地;竹溪风味;亲友团队;这顿饭的意义非同小可,势必连哄带骗说服顺接受治疗。尽管医生也说了是白治,总比不治人道主义。
既然千里迢迢遇到了竹溪风味老乡店,那就毫不质疑地点菜吧。大厨:"点菜是你的拿手。四菜一汤足够,多了浪费,不够再添。"
"说啥话,你们是客,哪能我点?""说竹溪话!你不点我点。顺,你喜欢吃啥?必须点顺爱吃的?”
"哪的话,说点别的。咋能都点他爱吃的?"大厨客套地反驳。"都是竹溪人,还能说出四川话不成?哈哈!"有人为了活跃气氛,故意狡辩着玩。
大厨干政,不同意太则重大顺。建议六菜一汤,一人选一个。顺喜欢猪肝波菜汤、豆食回锅肉,大厨代劳点了吩咐道:"美女老板你记上,其余他们点。”
"酸辣土豆片、核桃纹白菜肉丝,酸豇豆鸡杂。"“酸豇豆没有!”那青椒炒子鸡。"“子鸡没有。”
点菜人一愣想发火,突然想起今天不是发火的时候,换下家不宜。勉为其难忍下去了,心里嘀咕:
“我点个竹溪风味菜咋像东北人演小品?我又不是赵本山故意刁难你,点澳洲鲍鱼、四斤的龙虾,小野鸡炖蘑。你又不是小沈阳。照台词怼,这没有那没有的,开个锤子竹溪风味?
态度将就,表情不满。被并不太美的女服务员连驳回两道竹溪风味家常菜。大顺的亲友很不高兴,走出地下室自我消化去了。
前赴后继,亲友团又上来个点菜的:"这没有那没有,你菜谱上的这些我又不愿点,咋整?麻婆柴火豆腐呢?这道不用你下海捞的菜总该有吧?"
"嗯!帅哥这个有。"“好!够了,先上这些再说。都不喝酒,茶、饭先上,总该行吧?"貌似这桌客火气都大,像梁山下来找茬的。
老板娘谨言慎行,没敢接话。只顾上了七套盘子碗;七双一次性筷子;一壶不知几天前的菊花茶。
大冬天的上菊花茶,未必让泻火,老板娘是无声胜有声啊?先喝下去的,都表情怪怪地地吐出来了,破地板被吐得湿漉漉的,也来个无声胜有声地还击。
让换绿茶,老板娘仍答复:"没有,稍等,我上完菜再去买行不?"此时冒牌竹溪风味的马脚已经露出端倪,只是大家没心情在意这些。
"给你省点茶叶钱,不用买了,换一壶白开水。遇我们这帮好说话的,算你们幸运。"大顺的亲友团其中一位来这样几句,又遭大家白眼剎车。
上菜了。点核桃纹白菜,上的是臊白菜梆子炒五花肉片,这道菜算了不说了;豆食回锅肉上桌又大煞风景,应该是豌豆米粉叫豆食,上的是黑干豆酱加螺丝椒炒净肥肉。
大厨纠正,餐馆是将干豆酱叫豆食,没错。只是肉太肥,反正没几片,无所谓了。
汤没错,是菠菜和猪肝,用手机斗地主放行的话叫做:"过。麻婆豆腐柴火不柴火的没法挑,也将就过。"
饭上来了,不冒热气其次,不该像白玉米磨碎的样子,米是长颗粒啥,这啥玩意?暴发户先盛米饭尝了口说:"这饭不能吃,冷的还夹生。"
暴发户对竹溪风味这质量没好感,就不叫美女了,直呼:"服务员,你尝米饭啥味,你吃惯了冷饭是吧?"
大厨赶紧阻止:"嗨,今天的场合不适合开这流氓玩笑,谁还不知道吃冷饭骂人?你想让人家咋答复,菜饭好不好,就不重要了,你知道的,回老家我补上。"
老板娘眨巴眨巴眼睛,手足无措。茶、菜、饭及骂人话再次证明!这家竹溪风味是赝品店。
说她爱吃冷饭,竟然没反应,麻木的。这可是竹溪逗人话的一种,竟然没听出来。
也可能服务态度太好,默认了。觉察出客人不好糊弄,嫌弃饭,赶忙撤下冷饭,上微波炉加热。
没饭的当下就建议喝汤呗。哇,鱼腥草味,这猪肝怕是没过水,从猪肚子拿出来就和菠菜一起下锅的吧?无一例外,尝汤的人都吐了,只有大顺心事重重不插话,没胃口。
大家只有拿麻婆豆腐,酸土豆片、臊白菜下饭。自然,土豆片也不是竹溪风味做法,像水煮熟的。
正宗做法用泡椒爆炒,或煎熟再掺酸韮菜辣子。略放点糖,麻辣酸甜咸,人生五味全齐。
从茶到汤到饭到菜,没一样是地道竹溪风味,竹溪人的嘴是很挑剔的。搁平时,得理论理论少给钱。
无奈今天太特殊,都有心事。再差,再假冒伪劣也认了,还都抢着买单。小顺耍滑头偷着下的定金,别人都没抢到机会。
将就吃一口,赶仼务做大顺工作才是当务之急。没吃好,都悻悻悻而去。其中一个不想吃闷亏,亏要亏个明白。陪大家走出竹溪风味餐馆,又一个回马枪杀回,佯装入厕。
佯装给每人拿了些抽纸,实则主要验证哪的人在假冒竹溪菜。垫脚仔细看了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心里巳有数。再问老板、老板娘:
"请问老板,你们是竹溪哪的?我咋没见过,竹溪市几十万人,我起码认识八九成。
能在大都市开竹溪风味馆子,算是响亮的招牌。你知道我们找多久才找到你这一家吧?"
"对不起,我们不是竹溪人。也是慕名而做的竹溪菜,自打上竹溪二字,生意才做活,原来可惨了,真的门可罗雀。
今天没吃好,下次给你们打折弥补。"料想,这会包厢外的食客已完全退潮,老板才敢这么说。不然,应该不会出卖自己,砸饭碗。
有这态度也行,哪有下回。我这厨艺外行,𣉢起眼睛做竹溪风味,敢说比他这冒牌好的多。
我又不是转店,刚看到的那波客,大同小异,估计也是慕名而来上当的。好在不是太贵,为惜事,都宁愿忌口,谁都知道口乃是非门。
无所谓了,乏味的饭菜,吐又吐不出来。得赶紧追上亲友团说正事,大顺生死攸关,就靠这饭后做决定。
想吃地地道道的正统竹溪风味,得等大顺康复了,大厨才会有心情犒劳。哪次去大顺家,不是狼吞虎咽,胀个肚儿圆?
家属会做是会做竹溪风味,瞎打误撞能比御膳都好吃。用开玩笑的话说,开吃前得用麻线把舌头拴住,免得连好吃的东西一起吞下去了。
这样的机会少,顺毛摸。没有丰厚的物质奖励收买的话,家属还要逼你做好吃的喂她才是。
所以,不是每个人都有口福。修积口福,要有中五百万福彩大奖的运气,才行找到大厨那样,任劳任怨无怨无悔,不声不响付出的老婆。
大顺的老婆,堪称民间烹饪高人。只是没厨师证,才被埋没着,一直都不被认可。求爷爷告奶奶,才在本地连锁店做拿手的竹溪风味。
这下子大顺一病,大厨的家天算是坍塌了,接电话就泣不成声。那家馆子换几批小年轻厨师。同样的菜谱,同样的锅灶,同样的佐料,没有一个跟得上她火候到位。
店老板过问几次大顺病情,言外之意,急需请无证的大厨回去镇店。说这些高学历,有证的大厨,中看不中用。
亲友团全体尽力做工作,让大顺留在省城治病。给看了火检结果,大顺知道了自己的日子已不多,活必花冤枉钱。立马就要回竹溪老家。且王八吃秤砣铁定不花一分钱在病上。
饭后摊牌的结果是这样,大家始料未及且都傻眼,只好尊重大顺的抉择。立马回医院找医生交涉出院事宜,当即回溪,只留小顺办出院手续。
大顺的病是吓出来的,心态挺好的。被大家里一嘴外一嘴,交代后事一样。过问起外借多少账,问密码多少?听着就瘆人,没法往好处理解。
回家后的大顺,索性来个不吃不喝装死。看身边人谁真谁假?谁亲谁疏。亲友团不知道一向老实巴交的大顺葫芦卖啥药。
误以为提前了医生的不治之症预期~弥留之际……赶紧兵分三路,一班去协调墓地等相关事宜,包括厨师、司仪、响起、帐篷……
一班到小顺又新谈的女朋友家游说,让务必答应迎丧拜堂的老规矩,不能刁难穷亲戚,不能趁火打劫。
一班准备老衣,找照片做像框备用,尽可能准备得无微不至,才觉对得起大顺的英年早逝和大厨的竹溪风味。
大顺心里好笑,简直是活人往死人坑里抬啊,他人好好的,却都鬼鬼祟祟整些没用的事,他到要看一个个咋收场?
大顺装死还没装彻底,火检报告打电话来道歉:同名同姓的样本被见习生主动帮同事忙搞混淆了。
电脑上输甲的身份信息,一个电话接听完毕,就拿手上乙的资料写检测结果,来了个实打实地张冠李戴。
正如鞋店卖了同边鞋,也是倒腾来倒腾去,疏忽了的。谁也穿不成,肯定都得退换。
鞋子这小东西,买错了就买错了,无所谓的事。可火检人命关天,这能错?错了后患无穷,损失惨重,谁会轻饶?
那头住院部配药发觉用药误差,就不是一个科室的事。这才知道南方送来的样本导给北方了,天大失误,赶紧回访,更正,并表示致歉。
这一更正,大顺的样本原来是良性的,是人都有的肉疙瘩,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难怪他在住院期间一直声称没病,几级医院医生都不信。
火检失误,已经严重挫败了大顺及亲友团。这纠错如果再来晚点,直接要出人命。
吓傻的大顺,本应在家休息几日就可上班,这次他一反常态,不想急着上班。
拿他开这大生命玩笑,此仇不报非君子,他要看省员火检科,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不负责任?
气不得出的大顺,非要去省城医闹不可,动车票就订了。他也承认,院方及时更正是好事,也懂是人都会粗心大意犯错误。
老会计从1一口气写到300,就百分之九十九概率出错,写到600能当博弈的押宝生意做,可想而知没人不错。
他自己开车也出错,开洒水车走不该走的路线,助人为乐,孰人拦着帮浇菜园子。
大顺做顺手人情,路基虚陷,不慎被尖锐的毛石把发动机底壳挂破了,机油顺马路漏几条大街。
造成逾百辆飞奔的轿车失控连环大碰撞,害公司全员出动,买过吨洗衣粉,洗洁精来除马路机油。
给公司带来巨大损失,造成极坏影响,导致公司一把手引咎辞职;保险巨额赔付;司机无一不咬牙切齿骂他。
大顺自己也吓得一病不起,夜夜恶梦。悔恨交加,主动辞职。由于兼了几个附加岗位,没有全能人手可取代。公司舍帅保卒,才隐瞒社会,继续用他到现在。
想起往年给公司铸成的大错,结合今天人家火检捉弄他。大顺很是矛盾?依他大顺的毛脾气,能三拳两脚把那个帮倒忙的见习生砸成相片。
可是,想想当年那多人受他害,还能原谅他,又不好意思去发飙。忍又忍不下,让又让不了?
该怎办呢?甩个硬币卦,占卜问问天,看天意如何?连甩三卦,天意恰是让他去医闹。
大厨得知火检搞混淆了,病是虚惊一场。本来答应立马回去上班,叫老板别帖转让广告,因她辞职导致的萧条,理应由她去拯救,立争竹溪风味起死回生。
答应好的上班又要食言,大顺横下一条心,拼命要医闹的想法控制不住,他说天老爷就同意问责。
万一闹出幺蛾子,逮大顺关押在省城,吃官司罚款咋办?又不是没见过,医闹几个有好结果的,一色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般不听话,亲友团决不会去帮忙添乱。人家院方已经主动承担了责任,退些费用。差不多就行了,还想得理不饶人啊?
可是,大顺牛脾气一上来,八匹马拉不回头。大厨又哭着求亲友团当参谋,让火速来她家议事。
"是闹好,还是不闹好?她大厨也六神无主。"大厨本来怕事,连续几件大事,都是请人做主。
她真的没了主见,做菜不含糊,其他全是弱项,几乎呆若木鸡。像未老先哀,老年痴呆。
任凭竹溪风味怎么催大厨去镇店,大厨只说缓缓,再缓缓。家里又乱成一锅粥了,必须捋顺了才心安理得。
大厨她哪知道蚌病成珠,坏事变好事,高兴太早。乐极生悲,立马又不可收拾?火检更正为良性,可以不治疗应是万福。
大顺一条心要去找人家拼命,大厨又心痛顺又恨他冲动。骂他:"你又不是九头鸟,丟几个就丟得起,无理取闹关不得你呀?你害那么多车连环撞,人家来找你闹了吗,你负得起责吗?
将心比心,比比良心。算了,休息两天,就安安份份去上班。通过你这次检查身体受惊吓,得出结论:
"有什么不能有病,没什么不能没钱。从今以后,你就专注挣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听话!噢,老头子!
我明天也得上班了,那个店被你病一场影响到在转让了。"大顺不信,顶嘴道:“是的,地球离你不得转唉!"
火检更正结果为大顺病是良性的。好事说不坏,大厨就不怕丧口得了,立马不赊账还嘴道:
"你顺娃子别门缝里瞧人,把我看扁了。我承认你在单位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但我在那馆子里也是顶梁柱,不信打听打听。
从近期我辞工后的效果来看,事实证明竹溪风味这地球离了我就停摆?同样的道理,这个家若不是我巧妇能为无米之炊撑门户,你也照样停摆。”
大顺完全承认茶饭这短板不及大厨。他号称在电器、机械上的聪明绝顶。却连一碗面条就煮不好,煮烂就黏一起,还别说炒三盘四碟子了。
术业就是有专攻,不服不行。算了,退票。放人家一马,听爱人一回,粗心大意总会有人不依不饶他或她。
只要自己没患绝症,比啥就好。医闹,闹赢了又算老几呢,娃的婚姻大事,还得他大顺拼命挣钱,才能得到圆滿。
凡事不必钻牛角尖,想开了就心旷神怡,恨不得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阵子,大顺吓破苦胆、死里逃生。活脱脱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2024.1,纪实某铁人的一场生命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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