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山

  我明白我为什么讨厌西北的大山了，我讨厌看到这毫无生机的山，讨厌开不出玫瑰的贫瘠地，山的颜色就像陈年的老墙皮一样黄。每每从武汉往家走，我总是坐着绿皮火车，眼睛会随着风景倒退，看久了会有一种说不明的眩晕感，进入甘肃后望着连绵的山，好像一路上看不到山的尽头，怕这连绵的大山会把我困住，会怕我走不出更跑不出，怕我看到更好看的山会更不想看到这种山，更怕见惯了绿色就不想看到了无生机的黄色了。

  西北的山偶有几处像某个外星球一样，奇特的地貌与其他地区的大山格格不入，但也奇怪，山脚下却会有几处突兀的绿色，旁边是参差不齐的自建房，看到这些房子的时候我就在想，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发生的时候会不会避过他们，不然他们怎么会有勇气倚偎在大山的脚下呢？

  我没有想到答案，紧接着我看到高低错落的风车，合叶配合着风的旋律一圈一圈转动着，呼啸着的风，虽将行人的衣服吹着变了形，却将电呼着吹向了需要它的一座座城市里。

  突然我明白了那些生活在山脚下的人们的安全感来自于哪里了，我原以为西北的山是贫瘠的，是无趣的，可它也是最慷慨的。小时候当我站在家旁边视野开阔的街区时总会看到尽头高耸的雪山，父亲告诉我就是这雪山融水养活了我，养活了河西走廊的千千万万人，山脚下的千千万万人依偎在“母亲”的身边又怎么会担心受怕呢？

  河西走廊地区缺水缺的紧，黄河不流经河西走廊，“母亲”河没眷顾我们，但我们却有座“母亲”山，可长大背上行囊了，可悲的是，看到“母亲”山的另一面，却起了厌恶感。

  现在我明白了西北的山是开不出玫瑰花，但是山脚下，不起眼的小麦花，在一簇一簇地悄然绽放。人们总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北人把黄土高原的朴实融在了血液里，像小麦花一样不起眼的开着，耕耘着绽放出他们的价值，将收获的麦粒压在皮肤上会发现——也会开出一朵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