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晨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爷爷在院子里摆弄着他的花花草草,电视机放着莆仙戏,奶奶却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吃完饭,他正在厨房刷着碗筷。忽然间,他听到了滴答滴的声音,他抬起头看着窗外,原来是下起了雨,太阳雨。
有风吹来。风也柔和,雨也柔和。爷爷坐回了沙发上,看了一眼瞌睡的奶奶,便调到了新闻频道,偏巧不巧,奶奶这时候醒了,她质问着爷爷:“你干什么?我看得好好的你转什么台?你不是一大早就去捣腾你那些花花草草嘛,这会儿怎么不捣腾了?”
“这不是下雨了嘛!我回屋里避避雨。”爷爷笑得很无奈,只得把频道重新调回去。他对莆仙戏一向提不起兴趣,便翻看起了桌上的报纸。但那已是上周的报纸。他在等雨停,好可以继续去侍弄他的花草。
太阳雨通常不会持续太久。也不知过了多久,这阵雨却还在下着,没有要停的意思。
阳光在,雨也还在。
庭院的花草就这样沐浴在太阳雨中,日丽,风和,雨润,就这样也挺好的。爷爷这样想着,也懒得等了,懒得去弄了。
泽晨给莉莉了发了一个消息,等雨停了他们就见面。莉莉说要带上她家的小黑和他认识一下。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雨才停下。
海边大道。
他又见到了莉莉,他又看到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眼睛,她不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就足以让他心领神会,意乱情迷。他不止一次地亲吻她的眼睛,夸她的眼睛好看。莉莉也不止一次地问过他,假如有一天她老眼昏花了,他会不会不喜欢她了。他总笑她傻,他喜欢的从来都不仅仅是她的眼睛。
余晖淡淡洒下,海风徐徐不断,只有莉莉和泽晨两人。哦不,还有一条狗。
小黑就是这条狗。
泽晨道:“你这小黑看上去一点也不小,多大了?”
莉莉道:“三岁啦,人家可是黄花大姑娘,你可得对她温柔点。”
“来,小黑,快过来让我摸摸,你看,它竟然一点都不生我。”泽晨有点惊喜得说道。
“那是自然,我可是提前给它介绍过你的。”
“哦?快说说看你是怎么个介绍法。”
“我呀,我给它看过你的照片,还告诉它这可是你未来的……”莉莉故意把话打住了。
泽晨满眼笑意地正要追问,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欢声笑语。原来身后驶来了一艘船,声音正是从船上发出的。
一艘有轮子的小木船——那当然不是轮船,而是一艘可以在陆地上开着的小船。莉莉和泽晨都看得呆了,现在的交通工具已经这么颠覆了吗。
船上有四个人,一个年轻女人,三个小孩,其中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踏板在船首,只见那女人像踩着脚踏车的踏板一样,踩着踩着,那船底下的轮子便跟着动了,船也跟着缓缓前进。那女人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一点也不累,还不时地回头对着她的孩子们微笑。船中的两个小男孩坐着在玩转着手中的风车。船尾处搭着一个围起了栏杆的小看台,看台不高,那个小女孩就站在那看台上,正在迎着风笑,笑容灿烂。
莉莉和泽晨就这样痴痴地看着那艘“轮船”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之外。
莉莉道:“刚才那艘船你看见了吧?”
泽晨道:“嗯。”
莉莉道:“咱们这世上真的有可以在陆地上开的船吗,那还能叫船吗,那已不能叫船了吧。”
泽晨道:“我也有点搞不清楚了,难道我们刚才看到的是海市蜃楼?”
莉莉半信半疑:“是幻象?”
泽晨道:“也许是吧,只有这样解释才合理。”
于是他们继续往前走。不知什么时候,不远处的苍穹现出了一条彩虹,横跨天际。
莉莉指着天边:“快看,天边挂着好大一条彩虹!”
泽晨道:“你再好好看看。”
随即她又微微皱了皱眉——“咦?不对!”
“是不对,哪里不对了?”泽晨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莉莉的眼睛更亮了:“是两条彩虹!你看外面淡淡的还有一条耶!”
泽晨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对。”
莉莉道:“怎么不对了?”
泽晨道:“是有两条不错,但内圈较亮的那条才叫作虹,外圈较淡的那条唤作霓,霓虹灯的霓。”
“哦?”
泽晨继续道:“你仔细看看,那条霓的色带排列是不是刚好和内圈的虹相反呢?”
莉莉道:“好像是的。你懂得挺多嘛。”
泽晨想故意气气莉莉:“当然,这是常识好不好。”
莉莉冷哼了一声,狡辩道:“这不算常识,不常见的怎么能算是常识?换作别人第一次看到,那也是会认为是两条彩虹的,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作人之常情。”
泽晨也哼了一声。
莉莉轻拽了拽狗绳:“小黑,你说是不是?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汪汪汪”,小黑摇着尾巴唤了几声,好像真的听懂了。
“真会拍主人马屁,真是条好狗。”泽晨吹了声饱含轻蔑的口哨。
莉莉笑着道:“小黑,咱不要理他,咱们到彩虹下拍照去。喂,许泽晨,许大摄影师,我要和我家的小黑拍张美美的合照,哦不,多拍几张,你可得好好拍,不然辞退你这个业余摄影师!”
泽晨苦笑道:“好好好,我只是个帮忙拍照的路人。”
莉莉弯下腰来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就咱俩拍,不和他拍。”
泽晨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我难道还连小黑都比不上嘛?”
“你说说你,你跟一条狗吃什么醋?较什么劲?况且,小黑还是条母的,走,小黑,我们出发咯!”莉莉笑着,已带着小黑往前跑去。
泽晨也笑了,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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