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禅
十二
程思锦十来天没去学校，心里一直是一块病，但是又不知道同事们讲这样说他，他是为了学生，又不是为了别人。
风卷着尘土纸屑从这个街巷刮到另外一个街巷，靠街的那些小瓦罐顶的老式的屋子，举着黑绿惨白的藻蒿在两边猥琐的蹲趴着。路上行人很少，远远就能听见学生朗朗的读书声，程思锦看看表，还没有到上课的时间，难道学校的作息时间改动了？疾步迈进校园，往自己班门口一站，里面没有代课的老师，他走进教室往讲桌后站好，学生们一起站起来说程老师好，程思锦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程思锦眼圈还红着。吕君说：“我也没想到你教出来的学生那么听话，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最贪玩了，可他们就自发地组织起来，课前课后的读书。”程思锦说：“并不是谁教出来的，你不也在教他们吗，关键他们大多数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长有的借钱交学费，有的至今还欠着，有钱有势的人倒无所谓，穷人家可都是虔诚的很，他们深知学不好的结果，做生意被当官的挤，流氓讹诈，吃土地饭，去交白条粮，去去化肥种子，连吃饭都困难。所以，他们就认准了，只有让孩子上好学，才有出息这一条路，将来考上中专，大学什么的，三两天不吃饭也不饿，学生都听话，与他们家长不无关系。”这时候许多老师来了，老郑说：“你不在这几天？吕老师把你的课全包下来了，他有时一节课能跑两个班，我都自惭不如，因此而减轻了我们的工作量，所以今天大家决定，出钱买糖庆祝。”
程思锦掏了五块钱，差一个女教师去买糖，等放学之后着实热闹一番。
回家晚了，秋云问她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程思锦怕说实话，她会吃醋发火，就慌说学校里开班主任会议，到这个时候才散。秋云也知道共产党的会多，便不再说什么，只告诉他，要到吴东石厂子里去当工头，程思锦问她会些什么能当工头。秋云说会管人呗，程思锦说，那就等于白拿人家的钱，秋云反口道，你还不是一样，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还得拿工资呢，程思锦说谁拿人家的，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秋云说：“你有人格，钱都在这了。”说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子钱了：“专门给你送来的。”程思锦见真的有钱，知道吴东石给的就说，把钱还给人家。秋云说：“说的轻巧，吴东石都走了，你还给谁？”“上哪儿去了？”“南边，那个啥地方去了，说是送货的，这几天他的场子就交给我了。”秋云很得意的样子，他说：“让你帮助我。”“你管过企业没有，那不是简单的事？”秋云到屑的说：“什么呀，就跟放羊一样，一大群只有一个领头的，你只要把领头的牵好了，其他的羊不就不会多大的心思了。”
秋云到缫丝厂去当工头了。她身上所穿的衣服吴东石是为她选购的，据说广州那里的女人都穿这个，秋云一穿上，爷果然有自己女性的派头。至于借的钱，就义吴东石说了算，从她上班应得到的工资中扣除，每月算起来，秋云还能拿到150块钱左右，于是他们的生活条件，渐渐好转，不久，就从县城里报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但电视里的广告太多，特别是妇女用品广告，又是防渗漏，又是月月舒，一会儿内在美 一会儿妇女的什么像个花环，弄得人糊里糊涂，程思锦颇有些感慨地说：“怪不得妇女的事麻烦，你看现在卖东西，都是女人治女人症的。”秋云反口道：“那是男人讨女人喜欢才弄到这些东西来卖的，没有卫生纸那时候，女人的最高级也就是用点新棉花，看来妇女用品的档次，还是跟社会进步成正比的。”
程思锦也抽空去缫丝厂看看，见秋云调理的很是那么回事，而且还别出心裁地给妇女们发卫生纸，程思锦问她为啥发这些东西？秋云说：“你懂啥？乡下的丫头还不好意思地去买这个东西，我买了发给他们，又花不到几个钱，他们还肯定听话。”程思锦奇怪的问他从哪儿学的？秋云说道看广告学的呗，程思锦又问，这钱谁出？秋云说羊毛出在羊身上，看样子她真的把放羊那一套用在管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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