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跟着爷爷奶奶去外地了,女人和男人在家过周末。女人说,好多年没过情人节了,咱们正好补个节。男人笑着说,都听你的。
周六的天气非常好,清晨的阳光顺着窗棂钻入了床铺,随后又悄悄的爬上了男人的眉尖,他的五官立刻有了匀称又好看的阴影。
女人醒的早,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干些什么,她翻过身来,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细细打量着枕边熟睡的男人:已近不惑之年,脸上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发亮的黑红色,眼角已开始有了密密的细纹,他的呼吸并不均匀,嘴巴微微张着,轻轻吐着气息,仿佛疲劳已久。
男人每天清早六点一刻就出门了。女人心想,他太累了,难得孩子不在家,就让他多睡会儿吧。
想着想着,女人又浅浅的入睡了,在他男人的身旁。
再次醒来已近中午,男人轻轻摇醒了女人。
女人一脸惊慌,赶紧抹了抹嘴巴,果然,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早就醒了,还不是迁就你,女人红着脸辩解道。
好,好,迁就我,那夫人能起床用膳了吗?男人弯下腰凑近女人问道,溺爱般的用手摸了摸女人的前额。
男人做了手擀面,又炒了两个小菜,土豆丝和青椒鸡蛋。兴许是睡了太久,两人狼吞虎咽,吃的很香。
男人抱歉的说,家里没买菜,凑合着吃吧,晚上带你吃好的。
女人想起当年谈恋爱第一次到男人住的出租屋吃饭,男人开门的时候,腰上还系着一条素色的布围裙。他腼腆的说,你先坐会,马上开饭。
那时,男人也做的手擀面,烧了一碗羊肉,炒了一盘大虾,女人看着一桌菜,心想这个男人可以嫁。
爱情,也许就是从柴米油盐里生长出来的。男人做的家常菜给了年轻的女人最需要的安定和温暖。
日头高举,一扫冬日的阴霾,让人感受到春日融融的情意,虽说此刻柳丝尚未抽芽,青草还在泥土表层呢喃,可是河面下汩汩的流水正日夜不歇的流淌着,分秒必争的追赶光阴。
放眼望去,城市高楼如同躲在滤镜之后,轮廓也变得柔和亲切,钢筋骨架似乎被注入了生命活力,不再使人感到冰冷。
女人兴致很好,一路说笑,大步向前走着。过马路时,男人几次提醒她当心来往的车辆。
男人终于急了,索性抓起女人的手臂。女人这才觉得被抓疼了,转身看见男人眼底的担忧和责备,仿佛在说,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女人像犯了错的孩子,吐了吐舌头,娇嗔的说,你把我弄疼了。而后,她主动挽起男人的手臂,再也没有放开。
男人和女人走在春意盎然街头,漫无目的聊着天,重温许多当年的往事。可是很快,话题似乎就聊完了,回忆的尽头永远是现实。
他们突然想起了孩子,她此刻在做什么呢?天气冷不冷,饮食习惯吗,没给父母添麻烦吧。
男人笑着说,孩子在家你天天嫌烦,这才出去一天,你倒不习惯了。
女人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没出息,突然不带这个 “小尾巴”,还真有点别扭。
走,我带你玩去,男人抽出手臂,紧紧了衣领,再次搂起女人的腰肢,加快了步伐。
他们去了家乐福超市,女人故意皱起了眉头说,你就不能有点新意嘛。男人挠挠头说,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的。
女人哭笑不得,说好的很,我就陪你逛超市。
他们逛到生活区,看了许多餐具,盘算着家里的碗碟该重新添置了,还有许多七七八八的小东西也该换了,平日里过的匆忙,女人发现对于生活她竟这样不上心。
男人似乎看出了女人的心思,哄着她说,买好东西,咱们回家打扫卫生,怎么样?
纸篓、拖把、衣架、洗漱用品,两人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男人说,你擦桌子我拖地。
女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
男人说干就干,脱了外套和毛衣,几秒钟后,卫生间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欢快又寂静。
女人看了一眼屋子,孩子的玩具,她自己的衣服和书几乎占满了房间,她觉得有点抱歉,因为似乎没有男人多少东西——几本毛笔字帖,几杆毛笔,却也总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上,男人偶尔看看历史剧,也就是喜欢练字。
窗外,有人放起了烟花,一定是明天有新人要结婚了。女人放下手中的抹布,静静的走到窗前,烟火灿烂,点亮了大半个天际,缤纷夺目的色彩驱赶着眼前的黑暗,一种喧嚣和喜庆企图取代夜空的沉寂。
女人兴奋的喊起来,叫男人也来看烟火,男人听话的走到窗前,什么也没有说,女人看到他的额头和鬓角上已有了细密的汗珠,一绺湿发上浮起白霜的影子。
我们不再年轻了吗?女人转过头,突然问男人。
生命的本质永远像海洋深处一样沉寂。
晚上入睡的时候,女人仍久久回味着男人的这句话。
男人还说,我们只是在走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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