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决定离婚了”
距离上次与倩倩见面已经隔了近一年,这次一见面她就告诉我这个消息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我不能再等着他长大”
“那孩子呢?”
“小草肯定跟我,他也不会要…我在家对面找了份工作,方便带小草”抿着手里的冰美式,她淡淡的说道
想起以前我俩最常约在奶茶店,当时我们都不喜欢喝咖啡,过于成熟的苦涩不太适合小孩子口味的我们,就算是现在我也依旧点了香草味的冰沙,从什么时候开始,倩倩已经可以不皱眉头的咽下这份苦涩了呢?
02
我的好友倩倩,是家里的独生女,外形优越、父母恩爱,家庭环境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不愁吃穿的小康之家,喜欢交友,热爱旅行,热衷美食的她还做得一手好菜,传说中的上的厅堂,下得厨房形容她最合适。第一次见她我就被她优雅大方的气质吸引,原本以为,她会是个女强人的好苗子,但与外表的干练不同,从小到大,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当一个贤妻良母。
倩倩有一个从高中时期就交往的男友叫阿海,以前读书时她是班花,追求的男生很多,在其他小男生还停留在一成不变只买倩倩喜欢吃的东西时,阿海已经机灵到会主动给倩倩介绍很多她从来没吃过的美食店,他独有的风趣,又正好长在了倩倩的笑点上,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了倩倩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倩倩的父母也很开明的从读书起就认可了两人的关系。
阿海父亲走的早,一直和妈妈生活在父亲在世时修的一栋城郊低层小楼房,就靠着把剩下的房间分租给附近的农民工、学生来维持生活,从很早开始,阿海就一直盼着政府会收地,自己成为“拆二代”。
在倩倩眼里阿海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母亲没什么文化,性格古怪,对阿海甚少关爱,所以两人交往以后,她常常请阿海来家里吃饭,变着法子让母亲给阿海弄好吃的,看着阿海大块朵颐的样子,倩倩是既心疼又满足。出门逛街必给阿海买衣服,阿海每次只会在和朋友聚餐的时候才穿上她买的名牌衣服,朋友称赞说“海哥真是越来越帅了啊”,阿海表面淡定,暗地高兴至极,却也从来不会说出“这些衣服是我女朋友买的”。
2014年倩倩的父亲突患肺癌,虽然经过医院的一段系统治疗,状况有所好转,但对一向在无忧无虑环境中成长的倩倩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她下定决心要承担起自己在家庭里的责任,她向阿海提出了结婚,阿海沉默了许久,轻声回她:“可是我没有房”。
03
几周之后阿海和倩倩在我们当地新建的某大型楼盘买下了一套房,首付是倩倩爸妈出的,抛开治病的花费,这些钱几乎花光了他们的积蓄,阿海承诺由他来偿还每月的贷款,装修费除去阿海母亲凑的一点,剩下的是倩倩的舅舅、姨妈等凑份子作为礼物送给小两口的,原本只是想简简单单的装修,也因为阿海坚持要自己喜欢的风格使预算超了好多倍,不得不请倩倩的表哥帮忙,亲自下场细微到一根螺丝钉都要把关。
房子完工后,两家定下日子就开始筹备婚礼,阿海没有求婚,没有彩礼,连结婚戒指也是倩倩自己和妈妈去挑选的,倩倩的父母私下告诉阿海“我们唯一就是要求你对倩倩好”。阿海诚恳的保证“一定、一定”。
婚礼上的倩倩笑的很灿烂,她终于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拿着话筒声音颤抖着感谢所有人,旁边的阿海轻轻拍着她的背,只字未言。
婚后的生活用倩倩自己的话来形容“超乎想象”,阿海的懒惰超乎想象,没有正当工作的阿海,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打游戏,昼伏夜出;婆婆的蛮横无理超乎想象,偶尔婆婆来家里,一定会去倩倩的衣柜探个究尽,看看最近新添置的衣服鞋帽,遇上喜欢的就嚷着让倩倩也给她买一件;家庭的花费开销超乎想象,每个月她们只能靠婆婆分来的一半房租作为家用,根本不够整个家庭开销,除了照顾阿海的饮食起居,倩倩还要照顾婆婆的生活喜好,家里买的零食、补品,阿海都要求她准备婆婆的一份,而这些东西都是倩倩的父母出钱为她们准备的,倩倩很不开心,但她选择忍受,它不想阿海为难,只能流着眼泪跟我们诉苦。我们替倩倩不值,可作为局外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婚后半年,因为婆婆一句“怎么你还怀不上,是有病吗?别人问起我都不好意思说,真想死了算了”,倩倩开始了拼命努力备孕的日子,跑去医院检查,医生把她赶回了家“你也太心急了吧,回去1-2年左右没有动静再来”,她心里松了口气,继续算时间,养好身体,各种保健品、补品不断,很快便怀上了宝宝 。
04
小草是个胖嘟嘟的小公主,她的诞生让倩倩梦想中一家三口的这幅拼图终于完整,倩倩投入了所有心思来爱护小草,理所当然,做为孩子的父亲,阿海的责任也变得更加重大,他承诺着倩倩等将来房子拆迁后定会给她和孩子更加美好的生活,仿似有那一刻,倩倩觉得这个男人成熟了,听到这句话的倩倩笑的很甜很甜。
可“所有动听的情话,配上行动才有意义”
之后的阿海没有改变,是一丁点都没有,照顾孩子的任务全部落在了倩倩和她父母身上,阿海所描绘的未来继续停留在他那一本书都没有的书房电脑游戏桌前,每天白天需要充足睡眠的不止小草,还有她的父亲。
倩倩年迈的父母多少有点不能忍受,可为了照顾女儿的感受,她们只能默默咽下心中的不满。就连倩倩那个没什么涵养的婆婆都劝倩倩,“你说说他吧,每天这样成什么样子?”。可倩倩只是摇摇头“再说吧!”
她从来都是这样,一直在心里为阿海找各种理由,即使在所有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好吃懒做、不负责任的废物,她也不会要求他做出任何改变,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爱的男孩长大。
带孩子的疲劳很快将倩倩折磨的十分憔悴,都说女人在刚生完孩子的那段时期是最脆弱的,那确是我见过倩倩最坚强的时候,有了孩子之后所有的幸福都会加倍,痛苦亦是。
记得最后一次去倩倩家吃饭,她一边炒菜一边背着小草的景象我是在看不下去,问她“怎么不让你老公看一下小草”
“他不够细心,顾不好”
“都是第一次当父母,什么不都是要学的,不做怎么学的会啊?”
“他最近都在房里忙着研究股票”
“股票?他这是准备要在家里好吃懒做到什么时候?”
“不是的,其实我才是好吃懒做的那个,他包容了我很多”
当下的我开始怀疑人生,甚至思考阿海可能会下蛊,我极力缓和情绪,认真的问她
“你们现在是有小孩的人了,长此下去,这个家的未来你思考过吗?”
倩倩沉默了几十秒,抬头望着我“如果别人夫妻都觉得没问题,而你觉得有问题,那是谁的问题?”
她说的没错,她们夫妻间的问题的确不是我这个外人有资格可以批判的
“如果不是真的心疼你,我也不会说这些话。希望你的生活真的没有问题”
拿上背包,我离开了他们的家,那天之后,我断了与倩倩的联系,再见面已经是一年后在咖啡馆里,她告诉我自己要离婚了。
爱情,若非让对方看到你最美的一面,便是最丑陋的一面;而婚姻,却是让对方看到你最真实的一面。——张小娴
05
钱钟书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有多少人在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踏入这座城,又有多少人已经失去勇气走出来看看城外的风景呢?
倩倩和阿海两个完全不同家庭出生的人,思想不和,三观不同,两人的结合不能单一的去批判对与错,年少时期就开始的爱情总是让人向往,充满美好,因为爱情,所以那些原本一成不变的青春才值得回味!
可婚姻和爱情不同,婚姻是柴米油盐,是两个人互相扶持走过一段有一段路,在这条路上如果只有一个人付出的独角戏,那不管你多么努力的跋山涉水也不会到达终点。美好的婚姻可以洗涤一个人的心灵,可腐烂的婚姻也会吞噬着你的灵魂。
倩倩很爱阿海,爱情让她一直在等待,等着阿海的成长,所以她一直纵容他。理解他,但谁又能保证这种等待不是铁杵磨成针似的漫长呢?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在她认定你的时候就会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需要你花时间陪着他长大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变不成你想的样子。
走出咖啡馆时,临近天黑,春末的微风多少还是透着一丝冷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倩倩说“我得回去照顾小草了,下次再聊!”“好,下次见”望着她已经过于单薄的背影,我只能默默祈祷她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顺利。
曾经我很羡慕她,完整的家庭,美满的爱情,总是开玩笑幻想如果有一天成为她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我知道了,不成样子!
幸运的是,爱情终究不是人生唯一的选择,我们也还年轻,追求幸福这场戏多了一点曲折轮回又有何妨,我相信很久以后的我们还是会继续憧憬美好生活,我感叹她的天伦之乐,她欣赏我的潇洒自在。时间会治愈一切,愿我们都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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