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凫

鱼凫传说是先蜀的皇上，虽者事情无处查考，也可以假定那大约是在人心很古，风俗很淳的时节，因而抹杀了他是很不应该的。你看李太白多么好，明明写着"蚕虫与鱼凫，开国何茫然"，不但有鱼凫，而且还有一个蚕虫替他佐证。

不过读过蜀道难，总该记得这个名字，翻一翻书，就该知道了。中国的史书本来体例广泛，况乎稗官野史之数不胜数乎？然而我已无这样的闲人之雅兴，而是推荡开去，想鱼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一

鱼凫是帝王――哪怕是蕞尔小国的帝王，终究还是帝王。

帝王自然是希望臣民愚傻的，只有他和另外几个臣民聪明些，而他又得顶聪明，才能符合一国之君的标准。

楼台逶迤五云里

臣民最好愚笨，最好不会发声。所谓发声，不过是贩夫走卒的私下交谈，是几个傻子的疯话，是商人与市民们的讨价还价。但结为政党，替人民――或者只人民自己吧，去发声，则是断不可以的。

痴傻的臣民与国家并无妨碍，一个不会发声的总理不过是国家的工具和摆设；一个会发声的清道夫于国家而言，却是隐患，必除之而后快。

                            二

鱼凫是救世主――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着。

四壁山光接水光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救世主救了人民，理应得到人民的报酬。千古以来的救世主的脑子里这么想着，也这么做着。

于是，伟大的救世主们，搜罗尽了人民腰包里的最后一块钱，然后劈手一个巴掌，打在了人民的脸上。

“滚吧，你这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东西”救世主们如是说。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让我们向伟大的救世主们鞠躬吧，愿它们能穿过往生天国的针眼！

在历史的浮光掠影中，我似乎看到向我们走远，又向我们走近的鱼凫。烟光中幻灭出他的背影，不禁似问，似答，漫漫长夜之后，可曾是光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