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始正华年

作者: 瑾瑜阿言 | 来源:发表于2019-01-06 19:45 被阅读1次

S城在还是一个小城市的时候,城市和农村没有明显的界限,城里的人会在自家院墙内开上一分地,上面插满了豆角青椒西红柿…出了城起起伏伏的山坡上全是绿油油的梯田,山脚下总会看见牧羊人赶着一群绵羊缓慢的走着,羊们啃完了这一片挪两步再埋下头,还不时的抬起头咩咩的叫几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农夫和牧羊人隔着半坡互相吆喝着一道回家。在这里不需要时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真有时间,那也像灶里袅袅升起的炊烟一样,隽永悠长。

但是大工业的时代总会到来,不知道从何时起,当地发现了一种稀有金属,有见识的人马上反应过来,用尽一切手段获得了开采权,这些人也就理所应当成为了S城第一批富豪。财富刺激了嫉妒的滋长,人们表面上还和平常一样亲亲热热的打招呼,但仔细一看,每个人都得了“红眼病”,更多的人蜂拥而上,竭力从大自然那里夺得“一桶金”,但是欲望哪里会有尽头…人们一个个像得了狂躁症,工作的效率蹭蹭的往上升,城市的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经过几代人的奋斗,S城终于脱胎换骨,彻底摆脱了贫穷落后的旧局面,市长为此特地开了市民大会来庆祝这个好消息,鞭声锣鼓里,人们走上街头欢呼雀跃,歌颂美好生活的到来。

但是在S城城郊的西南角居住着被这所城市遗忘的人。在城市的西南角分布的都是一些重污染工业,本来政府是不允许这里住人的,但是有些人是彻底的穷人,他们没有资本搬迁,离开了这里的工作岗位,再找就如登天那么难了,所以只能以一棵树的姿态,生在哪里,这辈子就扎在哪。在这零零散散的居民区里,其中有一家似乎有些与众不同,虽然房屋看起来是那么不起眼,但是奇特的是他们的的院子里开满了叫不上名字的小花。尽管每一片花瓣上都布满了黑尘,但是那丝毫不影响花的鲜艳。在这个严重污染的地方,天和地,白天和黑夜,都融合成黑灰色的小聚落里,竟有这样的花儿敢叫板,开的那样肆意昂扬,也着实让人感到惊叹了。

“King!马上从床上爬下来滚到你的餐桌前!”Gina的女高音几乎可以与窗外的机器声相媲美。在这个三口之家,Gina是爸爸的女儿,也是弟弟的妈妈,从小失去母亲后,她就担起了家庭主妇的角色,繁重而琐碎的家务加速了她的衰老,还不到三十岁的她看着就像已经迈入不惑。

“呐,知道了…”屋里传来一阵呓语。

Gina把眼贴在门缝里,从缝隙里她看见King蒙着被子一动也不动,火气立马蹿的二丈高。

“快点给我出来!我一定要拿个锤子,把这个门砸的稀巴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反锁!”

这话很管用,King一个鲤鱼打挺,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光着脚就跳下去给她姐开门。

“说昨晚干啥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Gina还像小时候那样揪着King的耳朵在原地打转,King疼的嗷嗷叫,但是也没反抗,虽然他现在比她姐高了不止一头。

Gina发泄完怒火后,松开了King,拍着他的娃娃脸,无奈的骂道:“臭小子,整天窝在屋子里打游戏,小心早衰啊!”

King看他姐的眼里不再喷火,冲他姐吐了吐舌头,顺着楼梯的扶手就滑了下去。King屋里的桌子上散落着一叠纸,上面的笔迹很是清秀,中英文交替,满满当当写的一整页。

“老爸,中奖没?”King刚跳到餐桌旁就捏起一块蘸满了花生酱的面包,看姐还没下来,把一整块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Brown拿着放大镜反复比对着两个号码,可惜财神爷仍然没有听见他内心的呼喊…

King看爸爸默默的放下号码牌子,继续专心嚼嘴里的炒豌豆,就知道了什么结果。他撒娇的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死皮赖脸的非要让Brown教他怎么才能把花生酱抹的又平整又均匀。Gina把围裙扯下来扔在了椅背上,随意的抓了抓油亮的头发,用一个黑皮筋捆扎好,边扎边叹气。Brown本来看到儿子心情有些好转,听到Gina的叹息后也不自觉的跟着叹气。

Brown是化肥厂的一个小工,刚进厂时,他被分配到拉线上,专门做给包装袋封口一类的工作,但他老是出错,别人问他在想些什么,他就扶着自己的眼睛说:“我在构思我的诗呢。”工人们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自己老婆孩子都顾不上还想诗!就从这里起,他就被人叫为“诗人”,这个外号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他在厂里也竟有了名气,人们见他总是要跟他打招呼,不过是带着那种调侃轻蔑的语气。他起初极为愤慨,但后来自己也觉得羞愧,一见人就要低着头走过去。他的工作一直在变化,但不管怎么变,一个月的工资总是不够家里支出。老婆撒手西去后,看着两个孩子,他更是整天满脸愁容,就将自己发财的大梦寄希望于彩票中奖上,每到开奖日,他都会用发胶把头发梳的发亮,穿上自己结婚时的全套西服。但是,也许他真的被上帝遗忘了,买了十五年的彩票,没有一次中过奖。

“我吃好了,那,再见了,我的孩子们。”Brown僵硬的站起来,努力想笑一笑,手哆嗦着去提自己的破公文包。King递给他的同时,从里面取出了一把猎枪。

“啊-啊-啊!”Gina尖叫起来,“爸爸!你拿猎枪干什么?”面对女儿的疑问,Brown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想要从儿子手里夺过枪,但King死死的抓住,他夺不过只好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爸,我今天上大学,你忘了吗?我被S大录取了,今天就要去报到了!”King快要哭了,他很难过,因为看着爸爸每天那么辛苦很心疼,所以四处兼职,昨天也是给一家公司翻译文书,一直忙活到凌晨。

“爸爸,你不要怕,我长大了,我会撑起这个家,你忘了吗?咱们要搬到城里,咱们三个约定好了,要过幸福的日子啊!”

Brown当然没忘,他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怎么就把那把老式猎枪装进自己的包里,也许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自杀案。他张开自己的胳膊,将抽抽搭搭的两个孩子揽在怀里,三个人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唯一的装饰品就是一列列娟秀的字体,一家人算上已过世的母亲,写过的字全都装裱起来挂在剥落了墙皮的墙上,书香气暂时压过了屋里的寒酸。等他们都哭够了,正常的一天又开始了,父亲换上工作服骑上脚踏车去上班,女儿和儿子则留在家里。

“呐,昨天刚做出来的衬衫,西裤。你穿上试下。”

“做的?”King看着细腻的面料问Gina,猜到价格不菲,问道:“这得多少钱啊?”,Gina把衣服甩到他怀里,板着脸说:“赶紧穿得了,废话真多!”,King笑嘻嘻的赶紧穿上,Gina细心的给他打好领带,站在一边欣赏着打扮好的弟弟。但是这股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她的心头又被一片阴翳给遮盖住了,给弟弟做的衣服把他们这个月的生活费花了大半,自己得出去多找点事做来补贴家用。King趁他姐不注意,从自己的抽屉里小心翼翼的取出用旧报纸包着的一沓子零钱。

“你赚的钱?”Gina又惊又喜的接过,看着弟弟的黑眼圈,又后悔又心疼。她亲吻着弟弟的手,却惊讶的发现弟弟白嫩嫩的手不知从何时起竟变的这么粗糙。King大咧咧的搂着瘦小的姐姐,仰着脸,带着少年的轻狂:“我可不当小白脸,靠女人养活,等你弟赚大钱了,你就坐在金屋里等着享清福吧!”Gina捏着弟弟的脸,脸上却是笑开了花。对于这个弟弟,Gina自然是极为疼爱的,母亲在她小的时候就离世了,那时弟弟也才一岁,她看着弟弟学会了说话、吃饭,走路,在她眼里,弟弟就是她的孩子。她打定主意,弟弟无伦将来能不能闯出个名堂,她都会在后面伺候他,保护他。

“弟,把妈妈的照片取过来。”King顺从的照做,双手捧着一张小小的照片走来。因为年代久远,照片的边缘有些发黄,中间几处也留下了斑驳的灰影。但不管照片怎么老旧,都无法掩盖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芳华绝代。那天,她穿着白底印花长裙,乌黑的长发用一个发卡松松的挽在脑后,远山一般的长眉低垂,温柔的笑眼看着自己怀里安睡的婴儿。

“妈,King今天要上大学呢,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名牌大学呢。您在天上可要保佑我们King噢,平平安安,嗯,这样就好了。”“还有大富大贵呢!”King嚷嚷着补充,Gina笑着不再言语。

S大校园里

King走在现代化满满的大学里,头一次觉得自己赚钱交的学费挺值。他什么都觉得新奇,看见自己院系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不禁啧啧称赞,倒是旁边有个男生很傲慢的走过,而且好像嘴里还说什么庸俗。往常见到这种人,King只会在心里骂几句清高,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为了上这个学校掉了多少头发,家人也是日夜操劳为他上学攒钱。现在这个男生轻视它,就是在无视别人的付出,鄙视别人的审美!这要是还能忍还算什么爷们儿!

King夺在他前面把他拦了下来,学着电影里面黑老大出场的样子,用大拇指重重的刮着鼻子,只用鼻孔对着那个人,可是,他好像比自己高哎…King心虚了一下,但是又一想:管他大爷的,老子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Sing好好走路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被人拦下,就已经心里不爽,但是时刻保持的礼貌还是提醒他要保持微笑。但他这个样子在King眼里完全就变成了挑衅,这彻底惹毛了King,他恶狠狠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拦住你吗?”,那人也很是疑惑,顺着问:“你说,我听着呢。”这一问还真把King给问傻眼了:是啊,我为什么拦他,要是把真相说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见King吭哧了半天也没蹦出一句整话,Sing饶有兴致的打量着King,才发现长的还挺清秀,虽然脸上有些肉,但是立体的五官再加上明眸红唇竟差点让Sing有种他是女孩子的错觉。正在King窘迫的时候,Ding从后面偷袭过来,一个包打在他头上。“啊,疼!”King摸着后脑勺,看见是Ding,一招回旋腿实实的踢在他的腿上。

Ding是King的发小,虽然Ding一家发财后后来搬到了城区,但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在一个学校上学,平常谁也看不惯谁,但哥俩要决定去打架时,提起家伙儿就都冲上去了。

“你还真打啊!”Ding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King背对着那个男生,冲Ding使眼色,Ding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拨开King之后,带着一股子冲劲准备回击对方,但看见那个人之后就呆在了原地,刚想竖起中指的手偷偷的缩了回去,全当即兴表演了一把变脸。Ding一脸媚笑的向那个男生问好,Sing看见他的脸说不上来的厌恶,看也不看就走了。

这下彻底把King给弄傻眼了,等那人走远了,他揪着Ding的领子要他给自己解释。Ding反常的心平气和问他:“我的外号叫什么?”

King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也老老实实的回答:“江湖人称'八卦小灵通'”

“你知道他是谁吗?”,Ding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你大爷的腿儿啊,有屁快放!”King在心里嘀咕:每次爆料前都要给人兜一个大圈子,直把人吊的半死不活才肯罢休!

这次Ding直奔主题说:“他可是农业大亨John的儿子,而且,听好咯!他还是个同性恋!”Ding看见King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很是满意,又补充了一句:“深柜!一般人不知道,他爹那么精明都给瞒了!”

Ding继续补充说:“通过我仔细观察,缜密推断,我发现他的男朋友都有一个特点。”Ding看着自己眉清目秀的朋友,深深的说:“他喜欢笑的很明亮的男生,说真的,你很符合。”King吓的往后跳,Ding把那一脚又还到他屁股上,吓唬他说“小心他哪一天把你抢到手里,我可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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