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

                    帽子

二十三年前，我还只有十岁。那时的露天电影，有着天大的魔力。不论老少，都任由驱使。即使十数里地地步行，只要听到风声，就会携家拖口，兴致盎然地匆匆赶去。真是来也兴奋，去也兴奋。

这日，电影已散，时光早便入夜。我与三五伙伴，踏着月色，聊着剧情，往家的方向一路欢腾。上了点年纪的人都十分稳重，或者要满足地抽一袋烟，不一会就被我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孩子的欢乐和青蛙，野虫的欢乐照应着，完成了一幅月夜联欢图。正走着，白月光下的石子路上，赫然出现一顶黑色的绒帽。我心里一震，口上急忙说道：“不许动，谁先看见就是谁的。”大伙不明情由，纷纷停住脚步。我不等同伴反应，抢步上前，随即又道：“这顶帽子我要捡回去送给我爷爷。”一边说，一边朝帽子奔了过去。那一系列动作，全掩饰不了我内心地兴奋。这种兴奋，远远超过了刚刚看的电影。

我既迅速，又小心。一双手呈环抱状，手指张开，朝帽檐伸去，如获至宝般地想把这顶帽子捧在手心。同时，心中浮现出爷爷的笑脸和他那些夸赞的说辞。可是手指刚接触到帽檐，便如赤足陷入水田里一样，慢慢陷入了绒帽里。瞬间感觉湿漉漉，黏糊糊的，同时一股新鲜的，浓烈的牛粪味挤入了我的鼻孔，占据了我全部的嗅觉。“遭了！”我的警觉告诉我，这下囧大了。“谁家的牛，竟能拉出这么完美的屎？”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竟幼稚地认为这样就能躲过一劫。我的手上沾满了羞愧的味道，脸红得很黑。我不敢回头去看同行的伙伴，自顾自向前方走去。此时，逃避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

      寂静的月夜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刹那笑声四起，久久地回荡在山里，林里，草丛里……

          兵2019年9月22日于凤冈晨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