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太肥了

上午的天气仍然充斥着严寒，周围却明亮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天空把自己家的灯打开了。这件事可不能被祖母知道，她如果知道有谁在白天还开着灯，肯定会说那个人铺张浪费，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开的自己家的灯。

大概是因为屋子里的电视机讲话太啰嗦了，讲了一上午都还在讲，简直比祖母还能讲。我和弟弟决定把电视机关掉，同时决定到院子里等祖母回来，每次祖母赶集，我和弟弟都会做这样一个聪明、富有意义并且对人生转折起着重要作用的决定。不然我们就不能第一时间知道祖母赶集都买了什么，那样很没有小孩子的气质。

我和弟弟走出了屋子，屋檐下在窝里面睡觉的小胖狗看见弟弟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弟弟玩。我是不太懂这只小狗为什么那么喜欢和弟弟玩，我甚至怀疑弟弟偷偷买了骨头给它啃，真的，那狗太胖了，胖得都快不成“狗形”了。它是那种胖，胖得像团棉花，有一次我偷偷地捏了它一下，手感软软的，我心想：“真的像棉花呀！不知道这狗拿来干嘛，又不能当被子盖。”

弟弟和小胖狗玩着，我在一旁时不时眺望远方，时不时到屋前的小路上去眺望更远的地方。院子里飘荡着弟弟和小胖狗玩耍的笑声和身影，突然，我就看见祖母背着背篓走在不远处的小路上。祖母头埋得有点低，正专心致志地走路，可能路太窄，不认真一点，真的会跌倒的。并且祖母佝偻着脊梁，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吃力，背篓看起来沉重得像滑落的夕阳，再大的山只能费力地讨好它。

“天啦，奶奶是给我和弟弟买了一背篓的手套吗？那我们一只手指带一个手套也带不过来啊！多的手套用来干嘛呢？真忧心啊！”我心想着。

“奶奶回来了。”我对弟弟说道。

随即弟弟停止和小胖狗玩耍，我们一起跑向祖母，小胖狗反应过来也追了过来。

我和弟弟围在祖母身边，偷偷地朝她的背篓里面看。

“没有卖掉鸡，我又把它背回来了。”祖母语气里有点愤懑，听起来就像她真想把这只鸡扔在街上，谁爱要，谁要。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祖母背的不是一背篓的手套，是一背篓的鸡，而且是一只鸡。又开始猜想没有卖掉鸡，祖母给我和弟弟买手套了吗？

“为什么没有卖掉？”我好奇地问着。

“那些人说这鸡太肥了，拿来炖汤会炖出一锅油，想买下蛋鸡的又说这鸡下不出蛋。”祖母语气平平。

我也一直听祖母说母鸡们不怎么下蛋，那些人也真厉害，竟然都知道了。

“本来想捉一只大的去卖，能多卖一点钱。结果说我的鸡太肥了，不知道那些街上的人想吃什么鸡。留着我们自己吃好了，哈哈……”祖母语气由感慨渐渐转变成欢喜。

母鸡太肥了

“多亏你长得胖，不然被别人看上，就把你拿来炖汤喝了。”我瞅着在背篓里一动不动地呆着的母鸡心想着。

谈话间，我们一起走到了院子外的小路上。

“下次我背一点玉米去卖了。”祖母笑着说，语气里满含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自信，我却听出一种祖母再不卖一只鸡、一只鸭、一只鹅，或者一些玉米、花生、大豆、蚕豆，我们家就没有米下锅的意味。于是，我都不想再问祖母有没有给我和弟弟买手套，她会给我们买的，可能需要再等两天，等她把玉米卖出去。

我并没有很失望，因为我都没有想好有了我的手套以后应该首先对谁炫耀，真的没有想好。我和弟弟还是蹦蹦跳跳跟在祖母身后，因为她没有给我们买手套，可能买了别的东西。

“拿去，给你们买的手套，这么大一点，十几二十块，还是你们娃娃贵重一点。”祖母走到院子里，从衣服兜兜里面掏出了两双手套，一双蓝色的，一双红色的。

我高兴地接过手套，把蓝色的拿给了弟弟，我的红色手套还有一朵小花，看起来非常漂亮。我和弟弟都沉浸在有了手套的愉悦中我都忘记母鸡太肥，祖母没有卖掉母鸡这件事了，更忘记没有卖掉母鸡，祖母还给我和弟弟买了手套的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