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读朱良志先生的《南画十六观》，非常享受。今年又读了两种朱先生研究石涛的书，却慢慢发现朱先生做学问的主观随意性太大，他写的关于中国古代绘画的书，虽然以“研究”的面目出现，却无宁说是“欣赏”和“感悟”，说服力不够。
又读了一个老学者杨成寅的《石涛画学全解》，这书却是按照某种僵化的学术规范把一堆材料组合编排而成而已，可以说根本没有作者自己的学术思想。
又浏览了几位年轻学者写的研究石涛《画语录》的书，虽然偶有创见，但整体水平较低，错讹也不少。
忽然明白，当代中国的人文学者，有一个共同的问题，就是传统文化修养太低！他们研究的是中国古代的文化，但他们都没有古代学者那种深厚的文化修养——古代学者们对经史子集都十分熟悉，而诗词书画对于他们来说则是基本技能。
象朱良志先生的专业是中国哲学，他的传统文化修养已经比一般学者要高了。然而他对于石涛极其重要的“一画”的理论却出现了严重的误读！石涛提出“一画”，很明显有“画道”的意味，与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及庄子的“技进乎道”密切相关。但朱先生却一定要用佛家的“一即一切”来解释石涛的一画，这与《画语录》的整体思想是不符的。又如朱先生在文章中经常引用当代大儒熊十力先生的话来佐证自己的观点，但熊先生是典型的“六经注我”的学者，其思想与中国古代思想的本来状态已经根本不是一回事，不足以作为研究中国古代文化的依据。究其原因，应该是朱先生对中国传统思想的发展脉络及其在诗书画等实践中的应用没能充分了解把握。
但这种情况并不能怪这些学者，这是时代所造成的。清末以来特别是五四时期，中国传统文化被弃如蔽屣。虽然近几十年来有提倡复兴，但毕竟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层，一时之间难以出现有深厚文化修养的学者。
今天是冬至，一阳复始。中国文化到今天，也应是剥极将复，即使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剥极将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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