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起
我便不再是个完整的人
市中心医院的手术室
昏黄灯光，大夫鬓白
“脱了，躺上去”
……
手术台是刺骨的冰凉
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顶上的灯光刺眼
胯下的冷风无情
“别紧张，麻药只疼一下”
“嗯”
……
“上班了吗”
“还没，快毕业了”
“有对象吗”
“啊，疼疼疼疼疼……”
“忍耐一下，麻药很快会生效”
……
我紧绷着双腿
刀剪飞舞之声不忍细听
“还能感觉到疼痛吗”
“不疼了，但还有感觉”
“没关系，能忍受就行”
……
刀剪的撕扯感强烈
不痛，仅有麻木的触觉挑拨神经
想探头看看惨状
刚抬起头，
又被一团梦给扑倒
……
梦里一片原野，一望无垠
远处一株参天古树
树下一尊盘腿老僧
“大，大爷~”我叫到
刚一叫完我就后悔
只见那老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
怒目圆睁，貌若疯癫
“大爷你奶奶个腿！”
“我年轻的很”
……
“呃，对不起对不起，您哪位啊”
“我？”
“我就是传说中，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的”
“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抢先叫到
“呸呸呸，你才是那臭猴子”
“我乃齐天大圣孙悟空他二师弟前女友嫦娥家的木匠——吴刚！”
“哦”我应到
“？？？？哦？？？？就只有个哦？”
“我知道了，你也瞧不起我！我要发疯，我要发飙！”
“斧来”
老僧伸手，凭空一接
一把利斧，从天而降
然后他没接住，顺便把手划拉烂了
“好哇，连天都瞧不起我，好，好，我跟你们拼了”
喊罢，他便拾起地上的斧子，冲向身后的古树，找了一处树根，一通乱砍，边砍边叫
“啥是佩奇！啥是佩奇！”
“别砍了，别砍了”
“再砍，根就没了！”
“没了！”
……
我大叫
叫着叫着，眼前便映出一片朦胧
昏黄的灯光隐约却又刺眼
“没了……没了……”我嘴里还念叨着
“啥没了？”大夫伸过头来问我
“根没了”
“不是吧，我看看
……哟，这不还在这呢么”
我渐渐回过神来
“结束了”大夫摘下手套
“回去按时吃消炎药，尽量躺在家里别动，三天后去纱布”大夫嘱咐到
“这就完了”我懵懵
“嗯，给你看看吧”
大夫把它举到我眼前
“还要吗”
“不要了吧”说罢，我便知道，从今天起，我便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
我坐在过道的椅子上休息
麻药渐渐散去
疼，好似前女友的任性，愈演愈烈
好疼
真的疼
钻心的疼
太他妈的疼了
如果这时有谁从我身边经过
他会发现一只蜷缩在椅子上的人形麻花
那就是我
此时的我
孤立无援
弱小无助
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疼痛过后，我便是另一个我
我知道，我割去的不是皮与肉
而是脆弱、无知、幼稚之灵魂
……
今天起，我便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我抛去学生之稚气
接下男人顶天立地之责任
不完整，却完美
从今天起
去做个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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