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鹤现小学是我的母校,也是众多兄弟姐妹的母校。在这里,我们接受了人生第一堂课,学文化,学做人、学做事。这里也是人生的分水岭,有的娃从这里走进了更高级的学堂,初中、高中,甚至于大学;有的娃从这里一脚踏入了社会,击浪中流,开始了社会的历练。
小学坐北朝南,靠着一条乡村主干道。由于学校在地势上比公路高出一截,因此砌了七八道台阶用于上下沟通。校门左侧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木板牌子,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校名“桃林乡大鹤现小学”。小学沿地势而建,分上下两阙,形如梯田。铁杆焊成的校门,左右开合。推开门,入眼的是一方平整的院子,铺着细沙,两个篮球架,东西守望。北面是一排平房,由一条两米宽的过道隔开。右侧的一排,是办公室、教室宿舍和一个小食堂。左侧的一排,是幼儿园教室。里面有一架脚踏木琴,还有一个手风琴。
两位女老师正值芳华,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一位皮肤黑得发光,一位长满青春痘。皮肤略黑的一位,额头光洁,拉得一手好琴。老师把手风琴挂在胸前,两只手灵巧地按着黑白键,一张一合地拉着琴箱。琴箱里倾泻出《北国之春》的美妙旋律。小凳子上坐着十多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衫、扎着头花儿,叫“秀、花、芳、凤”的女娃娃,还有一帮流着鼻涕的,叫“波、明、刚、杰"的毛头小子。老师起名太随意,等长大以后,才发现不大的村子里一堆“玉秀”,好几个“玉波”。咋整?称呼自己的时候,不得不加个注:俺是西头玉秀,她是东沟玉秀,俺俩不是一个玉秀。
老师的办公室,摆着几张上了红漆的办公桌,一个盛山泉水的缸,上面挂着把舀子。有次轮到我和首都去抬水,不小心把舀子掉进去了。洒家想也没想,撸起袖子就插进水缸,把舀子捞将出来。恰好被Y老师看见了,哎呀,一脸的埋汰。哈哈哈,这也难怪。乡下孩子不讲究,小黑爪子难得洗一回,有的甚至长了锈。好好的水,经这小黑爪一顿淘弄,还咋喝吗?办公室门前立着根杆子,挂着个铃铛,一到上课时间校长就摇起铃铛,扯着嗓子喊:上课啦!上课啦!"听到铃声,孩子们赶紧停止打闹嬉戏,小鸡仔一样,各回各的笼子。孩子们最盼望的是课外活动时间,一到下午4:30,整个校园就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上课时蔫了吧唧的样子一扫而光,个个像大圣归来。爱打篮球的,掺在老师里面,摸摸球皮,传个球伍滴。爱玩游戏的,就召唤五六个人打玻璃珠。爱打乒乓球的,就排着号,呼几下拍子。
再回头讲讲我们的芳华。一个秋天的下午,也许是为了准备比赛,也许仅仅是自娱自乐。二位芳华在院子里摆上把椅子,架上双卡录音机,咔嚓一声推入磁带。一穿白衣,一穿黑衣,裹着浑圆的臀,踩着高跟鞋,伴着音乐,翩翩起舞。非常美的一帧画面,定格在洒家少时的脑袋里。
左侧的平房和右侧的平房中间夹着个过道,有台阶通到上层的教室。东边第一间是一年级,西边依次是二、三、四、五年级。每个教室的外墙上都有个洞,让炉烟熏得黑黑的。那是插烟筒用的,冬天教室里用火炉取暖,烧玉豆瓤子。孩子们常在炉盖上烤红瓤地瓜干,当零食吃。有时候也偷偷往炉子里塞入一些玻璃片。等到放学时,满怀期待地,从炉子里把玻璃掏出来,看烧出了啥宝贝。玻璃经过高温烧制,蜷曲成各种形状。洒家曾烧出一个神似弥勒的玻璃疙瘩,被我视为神祇,平时放在写字台里,裹着红布。考试前必拿出来拜一拜,保佑自己考过西沟那个嫚。
最西头一排是茅房,红砖垒成的,有顶。外墙上依次用红笔标出男教师厕所、男生厕所、女生厕所、女教师厕所。那时候,家里穷,纸金贵,上完厕所没人舍得用纸擦屁股。完事之后,一手提着裤子,一手从屋顶上抠块土坷垃,或者抽根高粱杆子,来回过几趟,了事。皮肤糙得狠,性格豪爽得狠。校长去男生厕所视察,被惊着啦。好好的厕所,被猴子们抠得四面透风,粪坑里一堆堆豆酱颜色的土坷垃。校长怒了,风风火火的召集全校师生开大会,禁止用土坷垃擦屁股,谁敢顶风作案就开谁的批斗会。不过,事实证明,效果不大。于是,只好隔不久就让人来叮呤当啷地修葺一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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