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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再次相遇后,李英杰告诉肖晓芸,不瞒她说,上一次,他确实有过一丢丢问她借钱的意思,但只是瞬间,他马上把那个念头打消了。
“为什么?“
“嗯?“
“为什么又把那个念头打消了?你要是真说出口了,我未必不借给你。“
如果他说出口了,她会借,不一定借多,但少肯定会有的,而且会走正常流程,签字画押,只是,她和他,从那后,除了借贷关系,就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关系了。
李英杰手把着面前的杯子转圈圈,抬头看了一眼肖晓芸,又低头笑了一声,“那次我要真问你借了钱,咱俩还能有以后吗?“
他好像鼓起了勇气,抬头直视着她,“我知道现在的女同志都是咋想的,包括我娃他妈和我离婚,我理解,我想得通,如果不能给人家一个好的物质基础,凭什么要求人家和你一起吃苦耐劳呢?“
他喝一口茶,又笑着说:“所以,我打了几次电话,就放弃了。“
肖晓芸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等他继续。
冯琳说过,言多必有差,两方对峙,在想摸清对方的真正意图时,尽量自己闭嘴,让对方多说。
他说得越多,你就越了解他,说多错多,你就会察觉他的真正想法。
02
肖爸爸出院那天,凌灵和冯琳在晓芸家里见到了李英杰。
李英杰推着肖爸爸上楼,一出电梯,晓芸让他往左走,他推着轮椅在前,她拿着东西随后。
开门的是冯琳。
单位的活动结束了,她特地请了一天假,缓冲一下。这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女强人冯琳绝对不允许这种随便找借口请假的不职业行为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她不是病过一场么,和工作相比,现在她觉得,什么也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接到晓芸“到小区门口了”的电话后,冯琳就坐立不安,不进厨房了,一个人在门跟前走来走去,凌灵捏着饺子出来问她,“你咋了?”
她回答,“这不是要见那男人了吗?他妈妈的,我竟然有些紧张。”
凌灵嗤了一声,“你紧张个什么劲?又不是你男人?”
“呵呵,说得也是呵,可这不是咱晓芸这棵铁树四十年头一回开花、哦,带男人回家么,我这当姐的怎么也要给她掌掌眼把把关啊。”
她表情渐渐严肃,煞有其事的样子,拉住要回厨房的凌灵:“哎,灵儿,你说,第一回见面,我是表现得包容点,还是表现得厉害点,我是多给他说咱晓芸的好话,还是多问他个人情况?”
难得见阅人无数的冯总监发愁,凌灵斜她一眼,不答话,拿着饺子往厨房里走,冯琳亦步亦趋地跟着。
凌灵把饺子放到箅子上,调整好位置,又拿起一张饺子皮,“我说呀,你还是啥话都少说——”她话未说完,就被冯总监打断。
“那可不行,我怕我妹子吃亏,跟你——”戛然而止。
凌灵甩她一眼,“你有话就说,有那啥就放,我还不知道你,别憋着,省得憋坏了你,老梁找我麻烦。”
该过去的总得过去,她不能老停留在过去。介意别人说,只会让人觉得她还未彻底放下,还未彻底死心。
书上说,当一个人能坦然地面对过去,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事也面不改色,心情淡然时,那才是真正的放下了。
“算了,我还是先观察,看咱妹子的意思行事。必要时,她们不好开口的,我再当出头椽子。”
“这就对喽。”
03
李英杰的手还没挨上门,门就从里面开了。
门后的人吓了李英杰一跳,只听肖爸爸高兴地说:“小冯来了?你今儿没上班?”
肖妈妈就在冯琳后面,刚才她要开门,冯琳非要自己开,肖妈妈见老伴问,忙笑着解释,“这不是欢迎你老家伙回家嘛!不止小冯来了,凌灵也来了。“
凌灵也迎出来,笑着打招呼。
因为四个人是多年好友,四人的父母也间接或直接地认识,互相不陌生,还常有互送礼物或问候的习惯,所以大家之间说话并不客套。
肖爸爸被推进屋,不忘给冯琳和凌灵郑重介绍:“小冯,凌灵,这是小李,李英杰,芸芸的同学,我们一个乡的。“
“知道知道,肖叔叔,我们在医院见过。“
“对对对,我糊涂了,快,快都进来,随便坐。“
饭桌上笑语宴宴,除了李英杰不大敢抬头。
他每次抬头都能撞上冯琳那灼灼的目光,像工地上的探照灯一样,他感觉自己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
凌灵挨着冯琳坐,在桌子底下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冯琳不以为意,故意问:“你拉我干啥?今儿肖叔回家,我高兴,你就让我陪肖叔喝两杯。“
肖爸爸爱喝酒,每天午饭抿一口是习惯,最近因为住院,沾不了酒,真是被闷坏了,一听这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端起小酒盅就碰过来。
喝了酒,冯琳又看对面。肖晓芸的目光在冯琳和身边的男人之间打了一个转,着落在男人的耳朵上,男人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耳根子红得透明。
她把右边的一盘菜和男人跟前的调换了位置,自自然然地说:“你要是想以后还来我家,就要学会调整自己早点适应这种情况。“
男人猛然抬头,看她,在场的几个人,除了肖爸爸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续酒,肖妈妈到厨房加调料,其他两个,她都停了筷子,目光灼灼看着肖晓芸。
肖晓芸脸上淡淡的:“别看我,看我干啥呢?你们三个,想问的问,想说的说。抓紧机会。“
04
肖晓芸一向不是个多言多语的,几十年相处,也就上回出去玩时,见她露了一回少女心性,难得今天又有突破,几个人心里都蠢蠢欲动。
李英杰更是被她话里暗含的潜台词弄得特别激动,他看了她一会儿,再低头看看面前的菜,是自己爱吃的,端起杯子,以茶代酒,向晓芸的两个好朋友致意。
“认识你们真得很高兴。谢谢你们给我机会。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我干完,你们随意。”
杯到嘴边,听得一句“干杯哪能用茶,来,倒酒。”是冯总监。
他忙挡,“不不不,我不喝酒。”
“哦?”肖爸爸都觉得惊讶,“今天情况特殊,喝一点也行。”
肖妈妈夺过他手上的酒盅,“老家伙,趁我不注意就想偷喝。你们甭理他,你们喝自己的,小李,喝一点可以的。”
“不不不。我真的不能喝酒。我一喝酒就过敏。进过医院。”说得很真诚。
进没进过医院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晓芸刚才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她不能闹得太过分。可是她又想再试试,于是,又推了几次,男人坚拒。
男人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认真地说:“我不喝酒,也不抽烟,不赌钱,不玩股票。唯一的爱好是攒钱。”
说完最后一句,他像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心地看了一眼晓芸,补充解释:“我的意思是,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不花。不是说当葛朗台。抠。”
05
不错么,还知道不当葛朗台,有点意思。冯总监来了兴致。
冯总监一有兴致,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之后的场面,可以用人力资源面试来形容。
冯总监问,李工头答,一问一答,很有章法。
冯总监越问越深入,越问越专业,甚至开始涉及李工头的工作领域,她家老梁干这个,平时耳濡目染知道不少,没想到这会儿用上了,可见技多不压身。
“那我觉得你对别人好也得有个限度,”冯总监说,“乐于助人是好事,但如果因为乐于助人,置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不顾,那我就觉得不对了。再说,你一味对人家好,对人家也是一种负担呀!是不是?”
“对对。有的人就是这样的,”李工头对冯总监问话的专业性,表示出极大的尊敬,他也想有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和规划好好说道说道,面前这个看着就是个能人,说不定多聊聊,对方的某句话就能给自己新思路呢。
李工头说,他心里有数。他说现在的市场竞争大,他带队伍干活,一是靠质量,二是靠人缘。上乘的质量能为他赢得口碑,好人缘能帮他多揽些活。
“同样一个活,给谁干不是干!只有你干过的活质量好,售后有保证,你自己人品有保证,在人家脑子里留了影,再有活,人家才能想起你!
不怕你们笑话,为保证质量,有三次工人把基础都做好了,打分的话能得七十分,但是我说不行,咱不能这样,让推倒重来了,这部分损失都是我自己承担。
为这,不少人在背后说我傻,但是,最后验收,一块工地同时几个分包,多的十几二十个,只有我干的工程从来没被返工过,评分最高。
我不怕吃亏,我妈总说,吃亏是福,吃亏是福,我觉得也是啊,少挣点有啥呢,给工人贴点有啥呢,只要人家能记住我,愿意给我活干,愿意跟着我干,还怕没有前景!
我就是靠这个笨办法,在城里支撑到现在的。“
喝了几口水,李英杰又说:“不瞒你们,今年这不是市场不太好么,很多小工程队都揽不到活,可是,我的工程队现在手上有大小八个活同时在开始,“他用右手比了一个”八“,”八个,干完了,我和工人三年都不愁吃喝了。“
他还挺得意,不行,得让他清醒清醒。
冯总监冷不丁抛出个炸弹,“你既然这么厉害,咋还不愿意给你前妻抚养费呢?“
一句话,周围空气突然安静。
06
拦已经来不及了,凌灵轻轻地掐了她一下,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又何必当众揭人伤疤,假如晓芸真对这人有意思,你这一问,难保男人心里不生芥蒂。
肖晓芸低下了头,肖爸爸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肖妈妈站起来说要去找东西,却又坐下了,虽然不是人人都看着他,但每个人都高高竖起了两只耳朵。
男人楞了,看一眼身边人,又楞了一会儿,才面带尴尬地说:“每个月的抚养费我都按时给着呢,离婚时房子也给她和孩子了,我只带了五万块存款。我家的钱一向是她管着,她说只有五万块,我就带了五万块。“
男人呐呐:“要不是没钱,工程又多,我也不至于想过向晓芸借钱。”
很明显,冯总监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她一句话没说,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男人抬头想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离婚后,我听别人说她把钱都弄到什么投资理财里了,我怕那个玩意不保险,给她说了好几回甭弄甭弄,她不听,突然有一天给我打电话,说要送孩子出国,需要一大笔钱。
我肯定不愿意孩子出国啊!他才多大,出了国,没大人在旁边监督照顾,学坏怎么办?
再说了,这么大个中国,这么多好学校,还盛不下个他?我觉得他妈纯粹是瞎折腾,不想给她太多钱,而且,我也是真的没钱,钱都押工程上了,所以——“
这个答案够长够充分吧,凌灵看冯琳,觉得这一回冯总监该很满意了。
哪知,冯总监不按常理出牌,嘴一张,抛出了今天的第二个炸弹:“你既然这么关心孩子,那你为什么离婚时不自己带孩子?(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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