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
清晨,他匆匆的赶上了那趟开往另一座城市的列车,这座城市并没有给他留下印象多么深刻的记忆,反倒是生活在这座城中的人,成为他心上的一个结。因为这城中人,这座城也被赋予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列车疾驰而过,车窗外所有的人物、树木、房屋、田野,即使清晰可见,在他的眼里,都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被初冬的晨雾紧紧地包裹了起来,但这明明是炎热的夏,哪里来的什么晨雾,不过是他心神游离,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窗外所发生的这流动的一切罢了。
列车渐渐停稳,他走出去看,茫茫人海,几秒钟之内与上百双眼神匆匆掠过。在这些来往的人群中,除了陌生,剩下的就是疏离,因为他并没有遇见那期待中的眼神,所以内心不免有些失落。在这失落中,或许有一种想要解开心结但又忽然间开始茫然无措的状态,这种状态,在许多个夜晚会让他辗转难眠,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怀着这种简单的失落感和那从未放过人群中哪怕一丝希望的眼神,他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这座城中游荡,想象着会在某一个神奇的瞬间,与这座城中的人四目相视,注目许久。可现实并没有允许他这么做。
十字路口,车水马龙,烈日当头。穿梭的人流中依旧赫然昭示着陌生两个字,在这些陌生的人群中,他那心中的失落感也开始一点点汇聚起来,像是成百上千只不知名的小虫在偷偷啮噬着他的心。在这种沉闷而又压抑的境况下,他那略显忧伤的深邃眼神,像极了一位经验丰富的便衣警察,依然机警的扫视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仿佛周围走过的每一个人,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可事实上,无论他如何神经紧绷的去寻找那双期待中的眼神,最后都以不了了之告一段落。
走着走着,一座寺庙赫然屹立在他的面前,他没有半分迟疑,便信步向里面走去。走在其中,他的眼神开始放松了警惕,但每看到一个人,还是会无端的与他那期待中的眼神做出极为严苛但又如此荒谬的比对。之所以荒谬,可能是因为他太迫切于要发现那个他要找的人,因而对周遭的每个人都无端的警觉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希望就会从眼前悄悄溜走,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心生遗憾,但结果往往造化弄人,越是担心遗憾,遗憾却像呼吸一样,如此秩序井然的接踵而至。
庙中的塔楼静静地屹立在那里,如此的肃穆庄严。寺院中的僧侣手持佛珠围塔绕行,游人也为了心中某种美好的愿景纷纷围塔游走。他在将信将疑中在塔下走了一圈,心中的平静隐隐约约多了那么一点。在这一点平静之外,他想要寻找的眼神依然杳无音信。在那高大无比的佛像前,他忽然间变得如此的渺小,仿佛一粒沙子,随便一阵微风,都可能让他与世间所有的人物离散,即使这样,他依然用他那与生俱来的倔强眼神充满疑惑的与那一排排庄严肃穆的神像默默对视着,完全忽略了生为个人的脆弱性。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种急切地想要从众神的目光中求得一个答案的渴望,但是众神对于一个青年的赤诚根本无动于衷,依然以他们特有的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目光,俯视着这个青年,和那些前来顶礼膜拜的人们。他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便落寞的转身离开了寺院。
在这座城中游走的最后时刻,他也没能与那期待中的眼神发生所谓的偶遇与碰撞。
深夜坐上返程的列车,他望向车窗外,夜幕下快速移动的窗口时而灯火通明,时而一片混沌。仿佛盘古开天辟地,开始就已预示着终结,有些眼神早已消失在人海,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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