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饕流连忘返的米其林三星,烤出人间烟火的街边串儿店,藏在巷角连灯箱都没有的特色菜,清晨早餐店里的豆腐脑…我们很难去定义,美食是什么。
但我们很容易就能从人们对于美食的态度,来判断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宫斗剧《延禧攻略》中,最温柔的富察皇后不仅待人宽和,在美食面前亦不失自己的风范。
福建巡抚岁贡一百桶荔枝,千里迢迢运送到北京,乾隆挑选了最好的三桶总计四十八颗荔枝,送给皇后。
一骑红尘妃子笑,当初杨贵妃也不过是得到了几颗荔枝,而皇后除了岁贡荔枝,还得到了整棵树。
皇上特地命人将几棵刚结果的“三月红”一路走水运,一个月到京城,正好等得荔枝成熟,新鲜味美。
而后,皇后没有一人独享,而是办了荔枝宴。
这就是所谓的“吃相”好。
如此难得的荔枝,一般人自己吃还不够呢,怎么还会想着分给别人,但身为六宫表率的富察皇后,平日侍奉太后,善待妃嫔,处事谨慎,在美食面前,依旧毫无贪念,可以处理得无可挑剔,难怪能赢得皇上独宠。
其实,食物和历史一样都是可以传承的,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同样,以食为镜,可以算是个识人的法门。
01
去年我一直在追《我的前半生》,深感男主贺涵不爱唐晶,不爱罗子君,他爱的只有美食。
剧中一开始出镜的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海胆,简直让人看了口水直流。老卓将新鲜海胆放入冰水加上柠檬、盐浸上10分钟,再吸干水,一道爽鲜即食海胆即可新鲜出炉。吃的时候搭配适当的作料,让芥末和酱油的调味汁充分浸透到海胆后,再放入口中…这种体验不亲自尝一口,想象不到。
还有在第20集中,贺涵和唐晶的新男朋友“作哥”李睿,由于一盘寿司黑鱼籽争执了起来,最后气不过还把黑鱼子酱糊在李睿的脸上。
贺涵这气大吗?当然!鱼子酱可是奢华级食材,和松露、鹅肝并称“世界三大珍肴”。黑鱼子酱被誉为“海里的黑色黄金”,论克卖的,由此可知其魅力。
所以,与其说被贺涵的外貌所吸引,不如说被他的“食商”所折服,会吃会做,知道什么是最好的,愿意为好食材付出,不辜负每一味珍馐,又乐于分享,总能用食物周旋人际。
若把吃当作一门手艺,那么贺涵已经把手艺修炼成艺术了。
贺涵对待挚友出手阔绰,曾给老卓一瓶威士忌,说:这可是我最能拿出手的,最好的酒了。
这是一瓶已停产的余市20年单一麦芽威士忌,当年仅仅酿制了3000多瓶,它口感醇厚,初入口有强烈的刺激,而后在舌尖慢慢归于平和,这过程本身充满玄妙。物以稀为贵,后又获了大奖,销量暴增甚至整个酒厂的原酒供应都开始不足。
除了这些,贺涵还会为了做顿好菜,专门跑到江苏启东的渔港,去买刚出水的新鲜海鲜。花几万块钱从日本空运鱼回来。不是瞎花钱,一次,他拿到刚买的三文鱼,还给罗子君上了一课:刚刚空运到的三文鱼必须赶着鱼肉口感最好的时候,15分钟内处理好,开吃。
美食当前百忧解,食商高的人,真的没办法让人不喜欢。
为什么?世界公认的美食家蔡澜说过:爱吃的人,享受食物的人,大多数是个性开朗的,他们不会给你增加什么麻烦,不管在金钱上还是在感情上,的确值得交往。
食物关系是最重要的人际关系,味道如何,看如何烹调,人际如何,是看如何处事,懂得用美食调节人际,是大智。
02
民以食为天,加班要吃,失恋要吃,相亲要吃…食商简直就是一面照妖镜,最基础的品尝吞咽,看着不费劲,很多人却未必做得好,因此露了马脚:
首先,食商暴露情商。
中国人素来善于用食物来缩短他乡与故乡的距离,食商高的人则懂得用食物来贴近人与人的距离。《红楼梦》里,宝钗在贾府过生日,被问爱吃什么菜,她知道贾母爱吃甜烂之物,便照着这个说,把贾母哄得高高兴兴的,情商一级高,甩林黛玉十条街。
当然说她有心计也好,但有时在细节处替他人想想,就能轻松博得好感,润滑关系,为什么不试试呢?
特别是在吃这一方面,能让人觉得能吃到一块,能在同一个桌子上舒服共处,就已经为彼此的关系打下了最结实的基础。
在点菜前问对方有何忌口、有何偏好,并且在点拿不准的菜之前,征求一下大家同意。这不仅是最基本的礼节,也是很体现情商的一环。
我的闺蜜松子,最近被好友晗晗和晗晗男朋友请出来吃饭,约在了一家春饼馆子。松子姗姗来迟时发现菜已经点好了,两份春饼,三个菜,没有饮品。
看着菜里有自己不喜欢吃的豆芽,虽然松子席间乐呵呵没说什么,但还没结束这场约会就已经开始给我吐槽了。
“这样的男人,要是我可忍不了,你知道吗,我堵车迟到了十分钟,到的时候菜都已经上桌了,三道菜里有两道都有我忌口的东西。”她说,“起码提前问问我也好呢,太不体贴了,也太不聪明了,谁跟他吃完这顿饭都要劝分的。”
一顿饭虽然未必能判断出双方是否合适,但出卖的内容也足够多了。
其次,食商暴露品味。
导演陈晓卿,圈子里人称“资深吃货”,听他谈论美食,总像能闻见味儿。实操更棒,私下里的北京“老男人饭局”口碑一直不错。
这“老男人饭局”,座上客有老六、王小峰、罗永浩、杨葵…也有柴静、陈晓楠、冯唐、和菜头等,都不是好伺候的主。陈晓卿没进饭局时,老六每次拿到菜单,便把每页菜单的第6道菜都点了,总是把每个餐厅最难吃的菜点出来。
自从陈晓卿来了,大家的伙食才上了一个新台阶,因此被推举为饭局“生活委员”,每次老六负责张罗叫人,他就负责选馆子点菜,每次都能把大家吃得高高兴兴,有胆又有品。
所以,当吃货真的是一门技艺,有心入门,尚属不易,若能登堂入室,更是难能可贵。陈晓卿算是天赋异禀,又后天努力的,虽然贴了一身五湖四海的膘,但是博得一片好感,是赚了的。
03
最重要的是,食商暴露综合能力。朝代更迭,唯有吃是不变的,懂吃的人总比凡夫俗子更接近成功。
买菜,考验你的人际交往能力。菜贩子的语气表情都值得琢磨,缺斤少两的事都写脸上了,讨价还价那都是行为心理学,预测好他人的行为,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买到放心菜,不花冤枉钱。
做菜,火候掌握各有千秋,但就像对症下药一样,把握对了,都是经验和智慧的叠加。
找馆子,隐藏于城市最深处角落里的小店,没有真实的热爱和细心的观察是找不到的,那些知道一切你闻所未闻的美食秘境的人,都有两把刷子,他是大家的小银针,舌头灵,有品位,一来二去,号召力就有了。
而点菜,更是个施展的好时机。点菜时,食材要错落,类型也要错落。猪、牛、羊、鱼、虾等此类,各一道菜就好,点菜时有画面感,配色和摆盘都照顾到,又知悉领导忌口,没办法让领导不你留意三分。
这点上,陈晓卿同样很有发言权。据说,他的一个好友沈昌文先生有个商务通,里面记载了各个馆子的联系方式和如何点菜,陈晓卿学来了这个,除了通讯录,还充分发掘了备忘录的功能,一点一点打字录入餐馆名称、地址、电话、点菜推荐。
这个数据库后来又化身为短信,成就了他的江湖传说:谁要是在北京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只要告诉陈晓卿自己的地点、口味偏好,就会迅速收到一条详尽的推荐短信。这样的朋友,靠谱到谁都好评点赞。
还有对吃的态度,看得出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和调控能力。那些伤透了心还能把胃照顾好的人,更能权衡利弊得失。
苏轼有言“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早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被贬谪的漫漫时光里,一盘肥而不腻的东坡肉消解了不少惆怅。能从一粥一饭里吃出快乐的人,食商一定不低,他们的生活力、工作力也不会太差。
04
纪录片《人生一串》中有一句:没了烟火气,人生就是一段孤独的旅程。
吃到深处,食物的作用就不仅仅是填饱肚子了。它和诗词歌赋一样,是世俗生活里的一种追求、享受与热爱,会吃的人,生活便有了烟火,再难也不会觉得孤苦。
被誉为老上海最后的贵族郭婉莹,在被下放到农场后生活艰苦,24元的工资,15块给儿子交学费,3块作交通费,实际生活费只剩下6元。她不吃早饭,在食堂吃最便宜的午餐,晚餐就是8分钱一碗的阳春面。
后来她提起这段艰难生活时说:阳春面那么香,那些绿色的小葱漂浮在清汤上,热乎乎的一大碗。我总是全部吃光了,再坐一会儿,店堂里在冬天很暖和,然后再回到我的小屋子里去。”
那时,已经不是大小姐的郭婉莹,再没有做大小姐时的欢乐,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寻找现世的欢乐。她就在小亭子里,悠悠然用铁丝在煤火上烤出恰到火候的土司面包,还用被煤烟熏得乌黑的铝锅蒸出彼得堡风味的蛋糕。
这是一种精致的、对生活微小而纯正的坚持。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追求美好的脚步依旧不停歇,就能想到她将来的日子一定过得不差。
作家汪曾祺曾有段时间被下放到山西刨坑种树,每天的伙食只有两个干馒头和一块腌萝卜,他却说:人不管走到哪一步,总得找点乐子,想一点办法,老是愁眉苦脸的,干吗呢!
于是他就摘酸枣、烤蝈蝈吃,还讲究,蝈蝈得是三尾的,这样才腹大、多子…硬是把改造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而在现实中,遇到过这样一个同学,家里有段时间特别艰难,那时父母双双下岗,父亲打零工,母亲在家接工厂的手工活,一度要靠跟亲戚家借钱度日。
但是这个同学家的餐桌上,总有新鲜果蔬,母亲工厂结钱的日子,就是家里的开荤日,同学考试的那几天,家里的菜也会丰盛一些。
吃是最好的安慰,调剂生活最快捷的方式。大概是被那些简单却新鲜美味的食物点缀着,这个家里没少过欢笑,也从不觉得苦过。
她爸妈都觉得,食物是生活的底线,每一口新鲜食物都是能量的积攒,一碟整整齐齐的菜,一碗热乎乎的汤,一个完完整整的家,有这些,就表示生活还有希望。
真的是,人一有了吃,境界就不同了。
我们日夜奔波,我们辛劳忙碌,最根本的还是为了谋一口饭。食商高,人能吃得开,人面就开,日子自然能越过越好,食商低,不仅费了食物,穷了情趣,生活也将失去活色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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