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水君之
砍柴书院征文｜天堂里的微笑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
尤其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一张口，风贯穿整个胸膛，就像利箭刺入，整颗心都是痛的。
虽然你不知道，可是我现在，就是在你的墓前。
就在我到来之际，恰有寒风，吹到人说不出话，忽而感觉你还在我身边，还在这世间徘徊，仿佛从未离去似的。
得到你的感召，我的右手颤抖地扶到你的碑上，抚摸你的名字，那种感觉似从前般温和亲切。
如同是你，将手穿越时空，穿越天地之间不可能跨越的距离紧紧与我相握。那一瞬间心手相合，仿佛已渡千年。
想起你当初说的那句“我这么坏，如果我现在才开始信主，我还会不会上天堂。”
我也是像这样流泪说：“会的，只要你知改悔，天堂都会收。”
在泪水中，我想起了那段忘不掉，却不愿再想起的时光。
砍柴书院征文｜天堂里的微笑
小时候的我，因为父母工作忙，被寄放在奶奶家。
奶奶家有着悠久的基督教传统，当时的一家人中，只有我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还没有信。
所以当时我经常是看着家里人晨祷，晚祷和安息日的祷告。从他们的祷告我感受到基督真的进驻到了他们生命中。
每次他们在胸前画十字架，虔诚地对着《圣经》念诵主祷文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每次都能浮现耶稣受难的场景：
长矛刺入胸膛的画面就像是在放电影，让人无比压抑又无比真实。
即便如此，在奶奶家生活的这段时间还是影响了我的信仰，后来我和他们一起信，还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项链。
就在这样浓厚的宗教信仰环境熏陶下，我走进了小学。戴着那个珍贵的十字架项链。
因为家里人一向慈善，我又很内向。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孩子，交真正的朋友，真正去接触这个社会。
因此当时的我单纯地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那么善良；一切，都像书中描绘的那么美好；每个孩子的心中都住进了一个彼得潘，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好奇与爱。
我刚刚进入班级的门，就看到了你。
你就缩在教室的一角，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愤怒与仇恨。大家都在用铅笔写字。只有你在用铅笔划墙，把本来很白很美的墙划上一道一道的黑印。你的手上也戴着一个黑色的，长着尖牙的“鬼头戒指”。
那不像我们平时所玩的玩具，反而让人看起来有几分恐怖。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一颗如此深重的仇恨之心？
我当时不想懂，也不愿明白。
当时也和你没有太多交集。
只是当做不识。
砍柴书院征文｜天堂里的微笑
从没想过因为我对同学们一直以来的宽容与友好，却让我成了班级同学的嘲笑对象。
因为第一次接触学校这样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因此每天早晨都因不敢进校门而迟到。而且通常都是逃了一两节课的时间才进入班级。
每当这时候，我们班的班长班长就会非常为难我，用手抓住我的领子用力往讲台上提，“来来来，站上来，我有话对你讲。”
等我终于站上来她又会把我推下去，让我回到座位上，以此为乐。
时间长了我忍无可忍，对她吼了一句：“我不会上的！”
不知是故意还是她误会了，居然带头笑了起来“这孩子，这孩子居然连上讲台都不会，真傻，真好笑！”
下面的一群女生也都笑起来“哈哈，我们班来了一位傻子！”
只有你没有笑，但也没有阻止。只是用恨恨的眼神盯着班长，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冷笑，将眼神看向窗外。
砍柴书院征文｜天堂里的微笑
之后我就在班级成了“傻子”一般的存在。每天都逃离不了这种被欺负的梦魇。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可每次我气不过，向老师说的时候，老师都说她会处理的。时间长了就被搁置了，因为她的眼里只有那些活泼好动学习又好的孩子，我这样普通的孩子在老师眼中从来都要排出三米开外。
那时候班级有一位男生看我软弱可欺又无人申冤，就和班级里有同样想法的一男一女组团在我放学路上进行堵截。
由于家中不很宽裕，在经济上无法满足他们，而十字架项链他们又不喜欢，因此他们就用暴力来达成刺激。
下雨天，他们把我推进泥巴里。
不下雨，他们就把我的脸按在沥青路上用沥青使劲地扎。这时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可能是从黑帮片里学的吧。用她那双带着跟的鞋往我脸上踩。似乎把我折磨得满脸鲜血才能显示他们的权威。
他们还总是威胁我说：“不能和家里人说，要不然会有更损的招对待我。”
最让人难过的是我当时居然信了。
回到家就到自己的房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手抚摸着身上的十字架项链。
“奶奶说信主的人尽得顺利，为什么还会这样？”
还好，他们不喜欢这个十字架项链。
每次，我放学回家，都会竭力躲着他们，但还是会和他们撞见。
砍柴书院征文｜天堂里的微笑
就在这一天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对我出手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将鬼头戒指的尖牙伸到他们面前。
“你们再敢打她，就让你们尝尝这个的滋味！”
在他们四散奔逃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和我说。“要不以后我送你回家？”
当时我也以为她是说着玩，没想到这是她一生的承诺。
她每天都会陪伴在我的周围，在那段众人歧视的时光，她就是我的保护神。
虽然信主的孩子理论上不能接近魔鬼，但在我危急的时刻，那个鬼头戒指帮助了我，我经常用小手绕过它的尖牙抚摸它的轮廓。每次你看到，都会摘下它，把它套在我的手上。
也许只有此刻，你才会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吧。
那时的你，还不叫纳兰若。
你陪我走过了那段黑暗的六年，当《天众龙众》刚刚出第一本的时候，我们一起买下了它。
你喜欢里面的歌乐神小和尚纳兰若，我则喜欢里面自由灵动的舞神乾达婆宋妙。
就这样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绰号。也就是在这时你发现了我写作的才能。鼓励我写作。
与此同时家里人也开始反对我和你在一起。因为在他们眼里像你这样装扮的都是坏孩子。
可我不信这个邪，她是坏孩子，坏孩子又怎么会帮助我脱离魔掌呢。
有时你会问我“你会恨那些人吗？”
恨，怎么不恨？他们是给我带来最大伤害的人，可我还是说“饶恕他们吧，也许他们也是不懂得。”
“饶恕他们，可是他们想过饶恕你吗？你越想着饶恕，他们越会认为你攻击力不强，从而千方百计地攻击你。”讲到这里她勉强地笑了一下“这个道理小孩子都明白，所以我到现在一直都戴着这个。”
你手上扬着的是你一直随着手的大小进行调换的鬼头戒指。
也许那两颗尖利的牙，就是你心中的保护伞吧。
因为信仰的原因，我当时并不想相信你说的话。
后来才明白“两条腿的恶人多的是，长条尾巴又何妨？”
多么希望我还在一直看着你玩游戏，和你读同一本书。
可当时我还小，看不懂你眸中的忧伤。
现在的我，因为她脱离了忧伤，她却离我而去。
手忽然碰到一根尖刺上，流出的鲜血让我意识到，我还存在，你却已离去。
当时间流逝，我在病床上再次看到你苍白的脸，才知道你不是不学习，也不是坏孩子，只是身体上的病痛让你难以承受。
你恨，为什么你会是那万分之一的病孩子当中的一个。
你恨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关心你的想法。
你恨为什么他们都把你当坏孩子，只有我和唐飞把你当真正的朋友。
你装成那个样子，只是为了在别人眼中装坚强，在病痛中的你其实比我更加软弱。
只可惜，到最后一刻，我们还没有看出来；而你最终也没有逃过死亡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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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血从你的名字上滴下来，我将头俯于双足低头祷告。
愿我以我血荐你上天堂，让神的宝血洗净你，愿你在天堂里仍有微笑，明媚不忧伤。
恍惚中我想起在病床前和你的对话。
“小圆圆，我要是现在信主，还能够上天堂吗？”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知改悔，天堂都会收……说这些干什么，你会好起来的。”
“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也好像有信仰了，心中也没有那么多仇恨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信仰就可以和你去同一个地方了。”
我在泪水中抬起头，此刻风和日暖，阳光渐渐照过来。
似乎看见阳光中，是你在微笑。
恰似天堂里那甜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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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一张从前的照片外，其余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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