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梅香的故事

                  文／尹江南

（1）梅香出世

  梅花是开在寒冷的严东腊月，人人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也许就是因为她的出身吧！

  我这篇文章要写的梅香，她是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生长在中国八十年代的中期，那时候的改革开放刚刚开始，邓小平上台了，小个子的他巨人一样站在改革的风口，那些年只是尝试性的改革，“白猫与黑猫抓到老鼠都是好猫！”这句话是邓小平他老人家90年代到深圳视察才说的。

  85年的农历十月寒冷来的很早，靠近315国道旁的江西省官田乡有一家解放时期制造军用物资的工厂，那厂叫化工厂，那时候的化工厂已改做化肥，沿着那名叫化工厂的化肥厂，经过一条七拐八弯的黄土小路，先是拐弯进入一片矮树林，矮树林过后是一片稻田上的田埂，那路旁的稻田早已收割，并露出满田枯黄的稻茬，有几头老黄牛用麻绳栓在田埂上吃田埂上的枯草，上了一个坡，只见坡上有一棵老樟树，那樟树腰身需三人合抱才能抱住，那樟树下三三两两的住着几户人家，那白狗与黑狗悠闲自在的在自家门口摇尾满地寻食，那狗见了陌生人就会狂吠，那满地的黄鸡也在寻食，时不时的还与狗争吵，那池塘边的老白鸭在蹒跚的踱着方步，孩子们他鸭扔了个石头那鸭子就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上了坡又经过一片矮树林，到了下坡路口，就可看见三三两两的房层组成的一个村子，那名叫桐川村的村子座落在山的脚下，那黄泥小路的终点就是那村子，后来人们把后山的灌木丛砍了，才渐渐的从后山开劈了叧一条通向远方的小路，但那所谓的远方也就是，两公里以外的杨村，梅香的姑姑就嫁在那村，姑父是个小学教师。

    桐川村的房屋是依桐川祠堂分三片地方成三角形建立的，每片地方都是由不同姓氏的人组成，因为这个村落是个移民村，这里以前只是一片山林，开始只是一个姓刘的人家迁移到这山里以后，才慢慢的有了这个村子，姓彭的这一家是最后迁移到这山村来的，刚到这山村的时候，彭家老爷爷勒紧裤腰带开荒种地，虽说没建砖瓦房，但建了土坯房，还积攒下了好几个儿子。

    85年那一年寒冷来的特别早，没事的农家人早早的上床睡觉了，村子上白天的鸡叫，狗吠，鸟鸣都停止了，桐川村彭家的瘦高个男人与他的圆脸媳妇也早早的躺在床上，床角有一个三岁的女娃早靠床就睡着了。

    命运多折的瘦高个男人早年三岁时，因为家庭生活困苦，被自已的亲生母亲送给老村的一户人家，那老村的养父养母无儿无女，把廋高个男人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并帮廋高男人娶了老婆，后来老村遭灾，全家的生活成了问题，于是廋高个男人带着那边的母亲来到桐川村寻条活路。

    当天晚上，大肚子的圆脸女人拼命的捂着肚子，并跟她的瘦高个男人说：“可能要生了快点去找接生婆来！”

  于是瘦高个男人慌慌张张的跑到屋外，屋外刺骨的寒风使他不由的打了个冷战，“这天气看来是要下雪了，从来没看过十月的天气那么冷！还是去樟树下找贵生老婆来接生吧！希望能生个男孩就好了，如果是女孩也行，反正老婆还能生！”男人边走边想，转眼就来到了一棵大樟树下，那樟树下的一户人家早熄灯睡觉了，男人赶紧上去敲门“贵生！贵生！”的大声喊叫，不一会儿，一个矮廋枯黄的男人来开门：“彭老高，这么晚大喊大叫的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瘦高个男人说自家老婆要生了，在后屋的贵生老婆听到要生了这句话，就赶忙戴了头布，穿了棉衣，拿了一把接生用的剪刀从里屋出来，跟着瘦高个男人就出了门。

  远远的听见那间土坯房里传来圆脸女人分娩前的痛苦的嘶喊声，贵生老婆说：“快点！敢情真的要生了！”

  那土坯房在寒风与大山之中，显得脆弱渺小，更显出女人分娩时强烈嘶喊的尖叫声是那么的刺耳，那声音暗夜大山里不停的回荡，仿佛预示着一个新生命的降生。

    进了屋的接生婆麻利的吩咐瘦高个男人准备开水泡剪子，男人听话的烧水去了，接生婆来到床前指导着圆脸女人怎么用劲。

  很快！一声轻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在这大山里不停的回响，躺在床上的三岁女孩终于被吵醒了，看着大人们的忙碌与婴孩的啼哭，她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自己要有一个妹妹或弟弟了，但她更喜欢妹妹，这样她就有伴玩了。

    瘦高个男人用脸盆端着水从厨房来到里屋问接生婆：“是带把子的？还是不带把子的？”接生婆接话：“是圆脸的，长的跟你老婆一模一样！”

  男人知道生了个女娃，不过心里也高兴，毕竟家里又多了一个人，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呢？再说自己老婆还能生，说不定明年就会生个男孩呢？

（2）取名字

    大山桐川村出生的圆脸女孩就这样声嘶力竭的来到人间了，圆脸母亲很爱她，三岁的姐姐梅花也很爱她，瘦高个男人虽说嘴上说喜欢生个男孩，但还是成天抱着她跑上跑下，从老村那边带过来的养母奶奶更加喜欢这刚到人间的圆脸小姑娘，她时不时的用她那牙口还好的嘴咬烂米饭来一点一点的喂食圆脸姑娘。

    圆脸姑娘满月了，因为是农闲，虽说瘦高男人的亲戚不多，但他老婆圆脸女人可有七兄妹，女孩的姑姑也来了，加上同村的乡里乡亲每家每户一个，所以那天来的人很多，大圆桌摆了好几桌，喝酒也喝的热闹而且快乐。

    瘦高个男人就喜欢热闹的场面，所以那天搞的很晚，晚上睡觉前圆脸老婆对自家男人说：“都快一个月了，女娃的名字还没取呢？”男人这才想起来没给女娃取名字，有点文化的圆脸女人对瘦高男人说：“我们的老大是梅子开花时节生的，当时你给取名叫梅花，这女娃刚好生在这梅花开放的腊月，要不然就取名叫梅香吧？”

  男人听说取名叫梅香，心里觉得这名字好记，但口上还是说了自己想好的几个名字，这时养母奶奶颤颤巍巍的来了，因为听到儿子与儿媳的小声争吵，所以进来瞧瞧，圆脸女人见婆婆进来，赶忙让婆婆拿主意。

  老奶奶说梅香这个名字好，不但好记，而且又跟老大梅花的名字连上了，瘦高个男人不由得承认母亲的话是对的，于是圆脸的女娃就取名叫梅香，这名字有股花香，淡淡的，雅雅的梅子花香。

（3）女娃生病

  刚出世的圆脸女娃，虽然脸是圆的，皮却是皱的，出生时脸色红润，哭声响亮，抱在手上沉甸甸的，身量虽然小巧，脸型却有男娃的气势与风采。

    因为在桐川村没多少田可种，听养父说老村那边的天灾好了，为了吃食，廋高个男人又拖家带口回到养父的村子，到了老村，过了一段时间，半岁的小梅香突然不吃也不喝，不哭也不闹。

    养父家的梅香奶奶天天抱着梅香，大家看到女娃不吃不喝的这个情形，心里都很是着急，圆脸的母亲想了很多法子让女娃进食，但女娃就是不愿进食，到乡里医院看了，女娃会喝奶了，可回家没几天又不喝，到吉安县医院也看了，但这病却不是医院能看好的，医生说要家人回家自己调理，于是瘦高男人与圆脸女人一脸茫然，回家没几天，女娃照样还是不想喝奶，脸色是越来越苍白，眼神是越来越暗淡。

    养母奶奶对梅香母亲说：“香香这孩子该不是撞邪了吧？”圆脸的梅香母亲想了想说：“在桐川村的时候香香还又能吃，又能睡，怎么一到这老村就变成这样了，我看要撞邪也是在这老村撞的邪，为了孩子，看来为了这孩子，我们只好再一次搬回到桐川去了。”

  说这话时，圆脸女人仿佛是对自家男人与自家婆婆说，又仿佛是对自己说，自强惯了的圆脸女人一旦决定的事，一般是更改不了的。

    第二天瘦高男人又拖家带口搬回了桐川村，还是搬来时的那辆破板车，还是那几床结婚时买的花棉被，远远的瘦高男人拖着板车，圆脸女人抱着香香，奶奶牵着三岁的梅花，路过桐川村的那个祠堂，祠堂前围着几个人在那里扯闲篇，那扯闲篇的看到瘦高个男人又回来了，就现场打趣：“你们一大家子是不是又到那里旅游去了啊？”

  看到瘦高男人满头大汗，有人看不过去，赶忙上来帮忙推板车，也有人直着眼站着在一旁干瞧。

  回到桐川后，生活还是老样子，虽然瘦高个男人是从小送给别村，但终归还是这村子里人家生下的孩子，再说这村子原本就是各家各姓移民组成的，为了面子上过的去，村子里开了个村民会，并给廋高个男人分了几分别人不愿意要的田，那田在山上，因为没人愿意种，田里早长满了野草，加上引水与播种都需重新开渠开道，一切都需重新开始。

    瘦高个男人当时一下子乱了方寸，到是圆脸女人镇静的对自家男人说：“我们今年先把分到的几分田种好，保证今年的口粮，有空我们自已再开荒，这样慢慢的就会有属于自己的田地，最主要是香香的病能好！”

  回桐川后， 廋高个男人全家都把精神放在开春的播种上，梅香的病却不知怎的倒渐渐的好了，能吃又能喝，脸色又恢复了以前的红润，哭声也渐渐的响亮起来了，那刚出生时皱着的脸皮也慢慢变的饱满起来了，虽然那脸型还是男孩的模样，但那精气神，却渐渐的有了女孩的娇羞，见了陌生人她会干瞪眼不说话，有时脸还会有种害羞红，别人一逗她，她不哭也不闹，但是逗的次数多了，她就直往奶奶或母亲怀里钻，没人时，她也会瞪着她那双小眼睛，看蓝天上的白云，看鸡飞狗跳，也看屋前稻田的禾苗。

（4）成长

  经历过病灾的小生命在这大山的呵护下无忧无虑的成长，经历了苦难的瘦高个家庭也在圆脸老婆的努力下光景渐渐的好起来，来到桐川的第三个年头，她与自家男人一起开了几块荒地，有几块好的可以灌水种稻，屋前屋后坡上开的荒地她都用来种菜，做菜园子，那菜园子不但种了各种各样的的蔬菜，也种了很多瓜果，眼见着曰子渐渐的好起来了。

  停不劳动的圆脸女人身子骨硬朗，能吃也能睡，那身子还善于生养，梅香的妹妹梅妹与弟弟良斌几乎都是在梅香出生后相隔一年就出生的，生良斌那年，瘦高个男人见终于生了个男娃，当时竟如获至宝，但热闹过后，紧接着漫长的把孩子带大养大却还是一种无声的熬煎，最终廋高个男人与圆脸女人决定以后不再要孩子了！

  得了男孩的家庭，整日都是孩子们的哭叫声，梅香已三岁了，到了搞的鸡飞狗跳的年龄，每天不是捉鸡窝里的小鸡崽，就是抱刚出生的小狗，刚懂事的香香觉得这幼小的生命需要她的保护，于是圆脸女人好不容易用积攒下的鸡蛋孵出来的几只小鸡整天都活在惊恐之中，有一只小鸡最后终于在梅香的掌上安然的死去，至使后来母鸡一看到梅香靠近它的鸡窝就会用仇视的眼光看着她，与母鸡对视良久的梅香感觉很是无趣，所以她只好去狗窝抱小狗玩，这时狗妈妈正好出去了，于是小个子的梅香一下子就钻进了狗窝。

  那边养母奶奶正在一边给良斌喂米汤，一边又要哄刚哭闹过的梅妹睡觉，6岁的梅花姐姐已经上学了，姐姐放学后也会帮奶奶照看弟弟，妹妹，有时也会带梅香到后山玩。

  后山有很多野果子，圆脸母亲的菜园子也在那里，一到夏天，那菜园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瓜果，那垂吊在藤蔓上的有青瓜，茄瓜，也有西红柿，那躺在地上的有西瓜，香瓜。每当在后山没摘到野果子时，梅花就会带梅香到母亲的菜园里，挑那又圆又大的西瓜摘一个，两个人扛着个大西瓜就回家了，到家里，养母奶奶会把那西瓜用菜刀开了瓢，给她俩一人一片。

    孩子多了房子就不够住了，来年开春，圆脸女人与瘦高男人商量：“我们今年一定要想办法买一窑砖，冬天再打些土坯砖，买些瓦，最难今年也要建一栋房，地我已经想好了用屋旁种菜的那块地。”女人的语气很坚决，仿佛那房子已经建成了似的胸有成竹。

  冬天还没到，土坯砖早已晒好了，青砖是廋高男人与圆脸女人一车一车从官田砖窑厂买的，共买了五板车，青瓦拖了2板车，圆脸女人的大弟弟是现成的泥瓦匠，一栋房的所有活，他与他的徒弟几乎都能包圆。

  到了年底半土半砖的新瓦房建好了，梅香与梅花分了一间，男人与女人一间，老村奶奶一间，大部分时间梅香还是与老村奶奶睡在一起，因为梅香睡觉总爱踢被子，老村奶奶不太放心。

（5）梅香上学

  大山里的野风野田养肓着大山里的人，梅香在大山里无忧无虑的成长着，脸是长的与她母亲一样的越来越圆了，个子眼见就到了该上学孩子的个子，看着别的同村一起玩的孩子都背着书包上学，梅香心想着也要上学，背着良斌牵着梅妹的老村奶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找天就对儿媳说：“梅香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了，送她上学去吧！”

    圆脸女人原本就是计划今年让女儿去上小学的，绿色的书包抽空早就在永阳镇赶集时买好了，铁皮的文具盒也买了一个，是那盒面有只大花猫与小花猫的，那大花猫带着小花猫提着水桶去钓鱼，大花猫一路上好像与小花猫说些什么，梅香很喜欢那文具盒，也喜欢那绿色的书包，母亲给她买的铅笔橡皮擦她都极为爱护。

    上了学的梅香，每天早早的就要起床，父亲与母亲早早的下田干活去了，梅香与梅花起床洗脸后吃了母亲一大早做好的早饭，梅花牵着梅香的小手，背着两个书包，沿着田间小路，经过一个村庄，再穿过一条林间小路，到了化工厂门口就到了尘土飞扬的大马路，马路上时不时的有汽车经过，梅花紧紧的牵着小梅香的手，在马路上梅香也紧靠马路边，她怕那路上飞奔的汽车，母亲说那汽车会吃人，梅香总有点担心那汽车会把她与姐姐一起吃了。

    还好马路上的那段路没走多久就到了官田小学，进了学校，梅香与梅花分开了，梅花读三年级，而梅香才读一年级。

  梅香对学校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那么多与她同样年龄的小孩都那么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个小木桌旁，梅花姐姐说那书桌与那小木椅都是母亲掏钱买的，要梅香平时多多爱护，还说以后说不一定弟弟妹妹读书还能用的上呢！最起码的也要在她读完小学那几年保证这书桌的完整，懂事的小梅香听了姐姐的话，点了点头，以后每天都小心的爱护那书桌，并轻坐那小木椅，碰也不让别人碰她的书桌更别说让别人坐她的小木椅了，梅香对待那书桌与木椅，仿佛对待她自己的亲人一般。

  学校的生活清苦，中午带的饭菜都是与姐姐梅花一起吃的，后来妹妹梅妹也来官田小学上学了，过不久弟弟良斌也来了，这个学校里时常还能碰到大姨的孩子，也能碰见大舅的孩子，梅香在学校里过得很开心，学习成绩也还可以，有那么几年甚至成为了班上的学习委员。

  梅香的字也写的好，上了初中后梅香的成绩有点下降，最终连高中也没考上。

  姐姐读完初中也就没读了，懂事的梅花姐姐知道家里人多，为了分担父母的压力，考上了高中的她并没有继续上高中，而是在家务农，后来跟着舅舅到福建打工赚钱寄回家给弟弟妹妹上学，调皮的妹妹上到四年级就不想上学了，她不习惯学校的管束，也不太愿意看那书上蝌蚪一样的文具盒，有一天她终于偷偷的让人帮她把桌子搬回家了，圆脸母亲知道后很生气，抓起扫把就打妹妹的屁股，但任凭母亲怎么打，妹妹终于还是没去上学，最后家里只有弟弟良斌一个人上学，良斌听话，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只上他的学，虽然学习成绩并不太好，但练就了一颗沉静的心。

（6）梅香进城

  梅香读完初中那年刚好十四岁，过了一个新年，又长了一岁，长了一岁的梅香在家总觉得闲得无聊，过年时大堂哥，二堂哥都从福建打工回来，回村时都提着大包，小包，进城打工赚钱了的他们，新年过的很气派，二堂哥时尚的羽绒服穿在身上很是亮眼，大堂哥还买了一套西装，过年抽的烟也是芙蓉王的，比别家的红双喜高了好几个档次。

    梅花姐姐也赚钱了，并且给家里人都买了过年的新衣服，梅香看了很是羡慕。

  过年时，梅香缠着梅花，也整天跟在二个堂哥的屁股后面，梅花知道梅香想跟她去广东打工，就跟梅香说：“去广东打工可以，但到了那边一定的听我的话！”

  新年初六过后，圆脸小个子的十五岁梅香，穿着姐姐给买的花衣裳，提着一个小提包跟在姐姐与二个堂哥的身后就要到福建打工了。

    第一次坐上火车，梅香心里七上八下的，火车站那么多的人，她站在那拥挤的人群中，始终感觉自己象一颗小米粒。提着两个包的姐姐一再叮嘱她要跟紧她们，并且让她把手中的票要保护好，不要弄丟，梅香一手紧紧捏着票，一手提着包，火车站前身穿制服的人示意她把包放在门口的传送带上接受扫描检查，她看姐姐放了，她也就把包放在上面，那身穿制服的人还在她手中的票上盖了个章，并用个扁状的棒子，在她衣服上扫来扫去，梅香对这一切感到又好奇，又好笑，但她不敢笑，手中还是紧紧的捏着她的票，她心里始终牢记着姐姐的话：“要把票保护好！”，梅香还指望到城里打工，她心想从现在开始她一切都得听姐姐的，姐姐比她有经验。

    好不容易挤上火车的梅香，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坐位，姐姐说她们买到的是站票，要一路站到福建。车子开动了，大堂哥少斌老油条似的拿着一张旧报纸垫在车箱的过道上，二堂哥也学样，他俩屁股坐在报纸上，车箱过道上人来人往，时不时的还有卖吃的小推车经过，梅香与姐姐艰难的站着，好不容易就挺到了晚上十点，两个堂哥都示意她俩坐在过道上，但梅香与姐姐都觉得那些人屁股在自己头上晃来晃去，会感觉很不自在，大堂哥彭少斌说：“一到晚上十点，那晃来晃去的人就会越来越少。”挺不住的梅香最后终于用自己的包垫着坐在过道上，梅花也找了件旧衣裳垫着。沉静下来的车箱里，空调冷气渐渐的大起来了，姐姐从包里找了件厚衣服给梅香，自己也披了一件，两个人头靠着头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圆脸大眼的二堂哥推醒她们说：“福建到了！”

    下了火车的梅香手足无措，望着那汹涌澎湃的人流，她不知道该朝那个方向走？

  出了站的梅香心里更加的没有着落，那么高的楼，那么多的车，梅香茫茫然的跟在姐姐背后，梅香知道她进入了一个陌生的城。

    姐姐一再的跟她说跟紧一点！但梅香的心好像丟了，在大山里呆习惯了的她一下子无法适应这陌生的城市，她怕那路上的车流，那路上的车比官田马路上的车多出了好几倍，她也恐惧那高楼，心里总想着那么高的楼，万一倒塌下来怎么办？

  姐姐梅花与二个堂哥很老练的在前面走着，还带梅香到小饭店吃了饭。

    进厂了，在城里呆了两天的梅香终于进厂了，那工作是大堂哥少年介绍的，是个电子厂。

  穿上白色工作衣的梅香象模象样的坐在流水线上，穿针引线似的往一块块线路板上插着圆圆方方不同的零件。

    梅香对城市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那夜幕降临的霓虹灯，那人来人往的拥挤街道，那匆匆忙忙的打工者，这所有的一切农村老家里都没有。

    梅香累了，那匆匆忙忙的流水线让梅香感觉到累，虽然说第一个月领工资时，让她感觉到无限的欣喜，但等到第五个月过后，梅香感觉到流水线的工作太无聊了，太机械了。

  于是圆脸大眼睛的二堂哥找人给梅香调了一个品管的工作，那工作轻松，整天只需在车间里走来走去，并指手画脚。梅香小心的在车间里走着，仔细的检查工友的产品，并不随意挑刺，这让梅香很受大家的欢迎。

  干上品管工作的梅香每天工作都比以前悠闲，十五岁的梅香，剪的是短头发，远看好像一个帅气的中学生，这短头发的男人头是姐姐梅花让剪的，姐姐怕年纪还小的梅香认识不三不四的男孩子，所以一再叮嘱梅香不要轻易跟男孩子接触，不能独自跟男孩子出去，要不然就把她送回桐川村。

  梅香并不觉得与男孩子接触有什么不对，她心想：“男孩子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人！两个堂哥还不照样是男孩子，还不一样对自己好！”但她怕梅花把她送回桐川村。

    终于还是有个男孩偷偷的喜欢上了圆脸帅气的梅香姑娘，但那男孩只是远远的喜欢，并没有勇气靠近梅香，时不时的买点东西给梅香，还要让人转手，梅香对这样的男孩子不太感兴趣，不但把那男孩给的东西给退了，并且直接跟人家说姐姐不许她这么小年纪就跟男孩子接触。

  梅香就这样从大山里一步一步走出来，后来遇见了我，并成为我的妻子，关于梅香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包括多年以后我怎么追求到她，记得第一次到她家时，廋高个的岳父让我帮他挑西瓜，岳父见这么瘦小的文化人还能挑起那么重的两箩筐西瓜，最后终于微笑着点头答应了我与梅香的婚事，圆脸的岳母当时并没说什么，只是离开桐川村那天送了几十个圆圆的大西瓜给我，我带着那圆圆的大西瓜到广东中山给梅香报喜，当时我想岳母送我圆圆的大西瓜，肯定是希望我与梅香能够圆圆满满的，于是我与梅香的婚事就这样在挑西瓜与送西瓜中不知不觉的被廋高岳父与圆脸岳母承认了。

  有关圆脸梅香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有时间我一定会跟大家详细的写，包括她在家带三个孩子的故事，我都会一一详细的写出来，因为那才是一个完整的圆脸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