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公交车厢内不挤、有位置,门一开,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刷公交卡。
这路车很奇怪,我常常要刷几次才能成功,今天也不例外。在刷的过程中听到高颧骨的司机冲后厢大喊“叫你头别伸到窗外去,你干嘛来着!”他的话音一落,车厢异常地寂静。猜想准是哪一个孩子又调皮了,才气得他如此狰狞。习惯性地摇摇头,听到窗户拉上的同时、瞬间把卡刷成功了。
交了钱心就安了,小心翼翼地挪、避开走道中爱心专座边上的大行李堆,直到后头寻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喜欢看阳光平静地洒落于窗外的灰路、树影还有窗内的自己,感觉像天空从净瓶中取出柳枝,缓缓地播撒温柔和抚慰。
闭上眼睛试着深呼吸,耳塞的缝隙里却挤进了呕吐声。从居高临下的视角,看一个老妈妈正半趴在后车门边的垃圾篓上,绷直的左手硬挂住椅背,右手会放得低些、因为要抓紧的只是面前捆住垃圾篓的矮横杆。她的干呕撕扯着喉咙,也撕裂了车内的寂静。紧随着全车此起彼伏的拉窗声,不是闷闷地、就是沉沉的。开过夏天的空调车,习惯锁紧防线的窗沟该是填满灰尘,很难推动。不过靠窗边的都是些成年的男女,这点力气还是有的。除了有超大行李包的爱心专座边上的窗户,依然紧闭着,那该是老妈妈的位置吧。
在车晃和点刹中,那个超大行李堆沉重不移地守着那个爱心专座。
无法阐述的颜色,灰不灰黑不黑的赠品推车。从下至上,左突右鼓,撑胀了上面的口,张开的袋嘴上还托着一个菜市常出现的红塑料袋、同样也是鼓囔囔的,只不过它裂开的嘴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装满的全是干枯的药草。看来跟昨天那个在车上摇来晃去的老妈妈一样,也是坐到肝胆病医院站下车的。只是昨天的老妈妈用的不是推车,而是个有些破的行李袋。只不过昨天的车厢很挤,硬是挤住摇晃的她没在晃荡中跌倒到地上。可却生生晃出她的心慌,突然无助地四处张望,生涩的普通话只有一句“传染病院吗?”“传染病院吗?”“传染病院吗?”……
老妈妈或许是累了吧,吐得该有些疲,可又不敢挪开,或许根本无力挪开。她把头软软地靠在自己的右臂、挂上全身的重量。顺着她的右臂往下看,手面的青筋疲塌地交错着。也只有这时允许她的老态吧,到了那个站下了这路车,风烛中的肩该在消毒水中麻利地摇晃。
车内又恢复了寂静,可似乎诡异地预告着那个高颧骨的男人随时会撕破个口子。友好地请右侧的车友让个道,声音冰冷得令自己都寒。走到老妈妈面前,蹲下去,轻轻地拍拍她的右手,却迎上她悲伤的眼神,还带着嘴角的残余。递给她一张纸巾,冲她笑了笑,又走回自己靠窗的位置。老妈妈垂着头、擦了擦,也慢慢地挪回她忠实的行李堆。坐下前,突然转身看向我,扯动嘴角微微地上扬,窗边的光洒在她的笑上,有些清冽……
这路车 这路车 这路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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