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赋

于是张生苋尔而笑曰：九曲河者，夫其状若九而名。源于三百之山，桂龙之嶂。缓缓而南流，至粤港乃止。夫其去城二十余里，乃遊翫庥止之佳所。外乡者曰：静听生道来，吾随汝游之。

生乃施施而行，曰：夫汝入其门也，则以为入画境。眼见采旗飏飏，步于纡余之道。内则有有围屋土楼，竹棼大宅。主人好客，宾至如归。外乡者臻此，定访观此地。好喜围屋土楼，则广袤巍峨，径轮福矩。以土砖甃之，客家之独具。若居于此，则可爚茗作乐，返璞归真。此何不为乐者？外乡者欣然。

生游于九曲之畔，谢外乡者：此地物种，乃不可枚举，虽无刚虫猛禽之属，然物亦弥满山河中。夫其鸟种，则有鶤鷮鷩鴺，鸜鵒鹁鸽；鵁鶄鸂鶒，鹪鹩鸱鸮；南客开屏，鴐鹅鶂鶂；鸧鹒霍雀，嘤嘤和鸣。言其水物，则珕鱼齐全。蝦蜯蜃蛤，鰅鳙鲋鱮；鳣鳅花鲤，鮷鰋鼃鳖。寻其虫豸，则有蜩蚕蜂蚁，蚳蚊螳蛉。见鼅鼄捕蚊，飞蠝窜林，蟋蟀拿攫，白兔联猭。若有良马骙瞿，迅羽僄狡，则以为乐也。

晌午既至，外乡者稍饥，生呼其共饭。外乡者曰：尔其菜肴，则可以炰煮燔炸。其鲜汤则鱼香厚重，啖其鱼者，则入口即化，可谓之鱻者。其干鱼者，则盐腌适中，吾甚喜之。张生亦食，未言。外乡者酌醴一杯，釂之既止，乃饱食而出。生询其曰：布衣之于九曲也，以君之意何也哉？外乡者畅答曰：九曲美之。布衣虽谓清幽，而吾好朤之地。布衣之隩，不见止结，则无出路，但闻蝉鸣，心生微惧。

生曰：君可言之汝思之九曲？外乡者冁然笑答曰：其山环绕，则有嵚巇巄嵷，嵖岈峻嶒。上有木草菁竹，木则柟樟杞柳，枇杷柚桑，芭蕉桵枫。葳蕤苯䔿，蓊蓊郁郁。夫孟夏仲夏之间，金丸熟透，摭其食之，汁润咽喉，唇齿留香。草乃蒹葭蕙薠，白蘋点点，香蒲虈莪。莀菀葏葏，采采萋萋。菁乃杜鹃野客，芙蕖幽兰，微惢欲绽。绽则晻薆可怜，婀娜多姿。竹乃篠簜筼筜，籦笼茅竹。皆青翠欲滴，嵥峙巑岏。吾棹竹筏，轻划其栧，顺流而下。清风拂面，神清气爽。置邓通大权于事外，捐冤仇悲戚于身后。以碛砾为仇，其为水澏之，则不见其焉。

张生曰：君乃才子也！余甚为惊叹。君尝闻《墨韵赋》乎？答曰：亟阅之。生曰：循其本心。则为何意？夫习书法者，其本心为承古之大雅，启今之新道。使其弃之，以为商用，则无可求其果。人亦如书法者乎，繦緥不知何为金银。其长辈与之，则曰其为金银。稍稍大者，使其诵书，谓：夫不学者，则无以用。而立之年，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夙夜不寝，仅为邓通大权。余询生等，其诵书之本心谓何？少有人曰：览天下之广识，探中宸之机妙。多者曰：可获功名利禄。

外乡者曰：善，且夫人之生，求功名利禄，失陲道之景。欲有之耳，则不可盛。九曲回肠，终至港粤。人遵本心，定登山巅。吾将去定南，生可愿往明远？吾仅观此。

生曰：善。

时丁酉腊月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