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墙会说话

亦舒写过一本小说，叫如果墙会说话，里面大概有这么一句话，如果墙会说话，那么它知道所有的秘密。

在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起这句话，如果墙会说话。

比如住在隔壁的女生很晚了还在打电话，似乎是在开视频，我记得她第一天搬来的时候，大概还没有找工作，跟电话那端的人说着居住环境，显然她跟我一样，喜欢这种挑高的房型，她听起来很兴奋的语气，说着这里也很好，那里也很好。

我想象里，这大概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可能才出社会，或者从其他地方来厦门找工作，刚刚安定下来。

打电话的那个大概是她的男朋友，因为她讲电话的语气里，有我们年少时候谈恋爱的那种娇嗔，带着一种撒娇的抱怨。那天她聊到很晚，我睡了又醒，才听到她男朋友说的那句晚安。

但是很巧的事，我们几乎一直没有碰到过。

常常我回来的时候，隔壁已经安静了。

她走的时候，我还在熟睡中。

除了那晚，后来倒是很少听到她打电话。

除非我上早班的时候，有时我起来的早，都准备出门了，才听到隔壁的洗漱声。

回来的早，也会听到她在屋里放歌。

她似乎从不做饭，有时听到外卖员在敲她的门。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纪比我小的女孩子。

但是有天中午回来取东西，刚好和她到同一楼层。

然后一前一后，她等我开了门，才拿出钥匙开门。我要进门之前，又仔细看了她一眼。

略感失望，谈不上漂亮，甚至看起来也不年轻了。

跟听到的那把娇媚的声音，感觉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在她之前，邻居是一对男性恋人。

下班早的时候，听到隔壁有人在打游戏，一边打游戏，一边开着语音骂队友傻逼。

有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唱歌还是在直播，他大概带着耳机，唱歌的声音非常大，他毫不自知甚至沉浸其中。

他唱歌还不错。

我有时候一边吃外卖，一边听他唱歌下饭。

但是我从没见过他。

我之前一直以为隔壁住的是他一个人，后来有天休息，下午午睡的时候听到隔壁在说话，后来两个人大概起了争执，声音变高了。

听了好久猜出大概，一个在责备另一个出轨，大概是唱歌的那个男孩子不太安分，还跟别的人牵扯不清。

像每一对普通情侣一样，细数对方的罪行，哪一次做了什么，其实当时就让我不太愉快的小事，一笔一笔翻旧账。

后来，后来大概又和好了。

我见过另一个男孩子，那天有人来敲我的门，快递说隔壁的快递能不能放我家，他在电话里跟我打招呼，我说可以。

后来他下班回来的时候来拿，很有礼貌，不热情，有点疏离。

长得也不难看，略胖。头发梳的油亮，留小胡子。

他在附近的361上班，胸前有戴工牌。

后来每次在电梯里碰到，我们都会点头示意。

后来倒是很少听到他们吵架，连说话也不算多。

我有时想，比较而言，我是那个比较烦人的邻居吧。

每天回来的又晚，有时还要看很多电视或者综艺节目才睡。

后来这对邻居搬走了，搬家前我们还有打招呼，他说要搬到附近另一家青年公寓去，那边环境更好一些，价格也更便宜一点。

最让人惊讶命运的神奇的是，很久后我们在万达还碰到，我在一家餐厅门口等位。他走过去，我觉得眼熟，他又走过来打招呼。

他揽着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天气很冷，依然光着腿，很有朝气的样子。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想，那个唱歌的男孩呢？还在一起吗

还有一个邻居是个女孩子，养2条很大的狗。一只是金毛，一只是萨摩耶。

她是正常上下班的那种，狗好像醒很早，七八点就开始叫了。

那个时候，是我睡意正浓的时候，所以每次这个时候我都觉得特别烦。杀了两只狗的心意都有了。

那个女孩大概不知道，她上班之后，两只狗狗在家也很孤独，听到走过的脚步声都会叫。中午会叫，晚上也会叫。

女孩大概很喜欢狗，每天下班回来都会遛它们。

我有次回来，正好她要去遛狗，狗一看到门开了很激动，差点就要扑倒我，把我吓坏了。

女孩胖胖的，她的狗的名字也很可爱，一个叫馒头，一个叫包子。

她在家的时候，喜欢开着门，会听到她训包子，又不听话什么的。

其实我们这边房子不大，那两只狗都蛮大的，我有时会想，养两只狗后家里更拥挤和局促吧，对于狗来说，是开心快乐的吗

后来这个女孩也搬走了，她好像说要离开厦门，回老家。

在我搬到这个公寓的时候，我曾经住在另一个公寓。

在另一个不同的区，离我原来的上班地点更近。

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的房型，跟隔壁共用一扇窗户，所以如果我们同时开着窗，是可以听到对方在说话的。

右边的人家住着一对情侣。窗户上总是挂着刚洗完的衣服，有时还晾着一些厨具。

我搬进来的时候，就看着隔壁的晾衣架上一直挂着几串腊肉发呆，那个时候我并不会做饭，但是挺羡慕这样的烟火气的。

那层楼的人都很爱做饭，我休息的时候，简直没办法待在家里叫外卖吃。

一到饭点，就闻到各种各样的饭菜香味。

有时候我回来，就开着门，站在走廊上大声说，真的好香啊。

隔壁的女孩好像经常出差。

有时侯早上很早拉着拉杆箱就出门了，几天没有看到窗台上再晾新洗的衣服，回来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电视剧。没完没了的烂剧，有时我开着窗，听着电视剧，一直在猜，到底是哪部呢，是什么剧呢

后来他们搬走了，搬走之前我们也没见过。

换了一个新的邻居，常常邀请很多朋友来家里，两三点了还在大声聊天和说话。

我敲了敲墙，他们没反应之后，忍无可忍，拉开窗户破口大骂：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这都几点了。

后来果然老实多了。

左边也住的是一对小情侣。

那个时候两个人才到厦门来，女孩先找到工作。

白天女孩去上班，男孩在家透简历，给朋友打电话，抱怨没有合适的工作。

抱怨没有赚钱的每一天都在花钱。

后来过了好久之后，才发现那个女孩搬走了。

男孩独自住了一段时间，也搬走了。

其实我挺记得男孩的无助的，找不到工作的心酸。

这个世界对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比对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实在是苛刻的多。

后来，后来我也搬家了。

自从碰到那个爱夜半三更还爱喝酒聊天的邻居之后，搬家后我特别希望碰到比较好的邻居。

幸运的是，后面碰到的邻居都很正常，甚至很安静。

相反我这个经常半夜才回，回来还要洗漱搞很久的人，比较麻烦一点。

在城市生活，我们并不期待跟邻居之间产生社交。

甚至连社交，我们都厌倦了。

人与人之间总有窥探欲的，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看直播，去窥探他人的生活。

我觉得如果有上帝视角，看到每个小房间里发生的小故事呢？

你搬了很多地方，换了几座城市。

你的爱人走丢了，但是你们睡过的那张床还在。

你听过的情话早就烟消云散了，但是墙还记得。

你那些奋斗不眠的日子，辗转反侧的时光，都是这间房子里存储的鲜活记忆。

你走了，房子还在。

你忘了，我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