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墙会说话

年初三那天，所有亲戚都到妈妈家相聚。

如果墙会说话

午饭后，我到外面走走，不知觉的，就走到那堵围墙前。

围墙是青砖砌成的，有些年代了，砖缝处有斑驳的青苔，围墙上爬满了又粗又长的褐色的青藤，藤枝上冒出微微红点，那是叶子发芽的小苞。

围墙前，三两个孩童在玩耍，他们在玩“檫炮”。檫炮往地上一摔，“啪啪啪”连响三声，冒出一股青烟，发出硫酸的味道，有点呛人。

孩童们尖叫着，大笑着，捂着耳朵，撒腿跑得远远的。

看着他们那种顽皮又滑稽相，我忍不住笑了。

如果墙会说话

那些青藤紧紧缠绕着彼此，紧紧缠绕着围墙。因为缠得紧，绕得密，更加贴近了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就像这围墙前的人，相濡以沫，一年又一年。

风吹起碎花般的流年，又匆匆撩起时光的裙角。曾经我们小时候的也在这堵围墙前撒下了欢声笑语。

冬天我们在围墙前玩“对角”：站直，抬起一条腿搁在另一天腿膝盖上面点，用手拉紧抬起腿的脚，不让这条腿滑下来。然后俩人或几人互相用腿攻击对方，看谁的腿最后滑下来就是赢了。

玩的时候，往往有人腿滑下来时，人也站不稳，摔倒地上了。大家就“哈哈哈”笑作一团。

儿时伙伴玩耍的身影，和他们的音容笑貌，在我眼前闪现，突然间，胸腔满满的，暖暖的。

如果墙会说话

围墙前，不光有孩童的玩耍嬉戏的笑声，还有邻里间谈笑的声音。

他们或坐在围墙前磕瓜子，细数家长；或依懒在围墙上，道人生无常；没有人会嫌他们喧闹，因为身后的围墙，正在细细聆听，听他们的欢愉与不悦……

夏夜里，蛙声一片，树影婆娑。围墙前，那些人又悉步走出，捧着一只西瓜，端着一张小凳，围成一团，细数家常。

有时也有人空手而来，那也无妨，友好的邻里会把西瓜分一瓣给他们尝尝。

每到这时，围墙前的空气中便氤氲出温暖的滋味，浸润着家乡人热忱的心。

冬阳下，日光微醺，他们又会端出一壶老酒，慢慢喝着，聊着……

如果墙会说话

微风拂过脸颊，惊醒沉浸在记忆中的我。眼前依旧是那堵围墙，那堵温暖人心，有形似无形的围墙。

孩童玩耍的笑声忽近忽远，传入耳内。我轻轻走到围墙边，用手抚摸着：“嗳，你能看到我，听到我说话吗？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这里，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本该清冷的青砖在阳光照耀下，现在居然有了温度，原来，它知道我来看它了。

它静默着，任由我的双手抚摸着它。如果围墙会说话，它会怎么回答我呢？

它会说：“没想到，你也老了，双鬓也有白发了啊！”亦或：“有时间，记得常回家看看。”还是：“我看到了日出日落，四季更迭；看到了人生无常，悲欢离合；听到了语笑喧阗，声泪俱下。”……

原来，家乡的一切变化，围墙都看到了，听到了。而它依然坚固的矗立在那里。

围墙啊，你是想告诉家乡人：“不管风吹雨打，我自屹然不动吗？”

如果墙会说话

“孩子们都不在家，我们到围墙那里去一起织毛衣。”两位老大妈嘀咕着往围墙这里走来。

“干嘛不在家里呢？外面风大，不冷吗？”我问道。

“家里啊，一个人织毛衣，太冷清，还不如坐在围墙前，大家一起，多好。”其中一位老大妈回答我。

那堵围墙，宽厚而敦实，历经几十年依然坚固如初。

她见证了邻里之间的相濡以沫；见证了家乡人温暖人心的热情；见证了家乡人岁月蹉跎里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