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到小城的西南边,去熟悉附近的早晚市。居然看到了卖老式腌菜的摊子。
从前在北边住,早晚市卖的咸菜都是收拾好的,买回就可以装盘吃。至于全天营业的市场,售卖的咸菜品种虽多,却更不能见到老咸菜坛子的踪影。
差不多二十年没见到这样的老法腌菜了吧。
小时候,母亲每年要腌一点的,豆角、姜豆角、辣椒、萝卜、胡萝卜、芥菜疙瘩和樱子、香菜、大葱叶等等,洗净晾干,放到坛子里,加盐粒子和水,用大石头压好。过几日检查一回,别有烂的。一般只要弄干净,盐放足,就不会有问题。没过几日,母亲就会去小缸里捞出来一些,切了开吃。母亲喜欢这种刚刚侵入咸味还远没腌透的滋味,称之为“一路鲜”。“一路鲜”吃不上几回,腌菜就很咸了,母亲再切,就用小碟盛了。有时候,母亲也用油炒咸菜给我们吃。不过,还是白切的吃法居多。
腌豆角是我最喜欢吃的腌菜。一直觉得奇怪,腌豆角竟能生吃。平时,母亲做豆角总要多用些火,说豆角不熟有毒。但是生豆角腌了,居然就失了毒性。这回在市场上看见了一溜的老腌菜坛子,赶紧凑上去,买了一点点。在今天,少吃咸菜是人人皆知的常识。喜欢,也不敢多买。也幸好没有多买,回家后,就了白米粥,一气儿没少吃,鲜咸爽脆,只是咸度确实太过,不比小时候能受得了了。
虽然不大能吃咸了,但是家里的饭桌上又何尝有一日少了装腌菜的小碟。古时食物匮乏、储存不易,祖先便创制出了腌菜。今天看着极不起眼的小小腌菜,通身闪烁着祖先智慧的光华。
腌菜只是今天餐桌的一个小配角。在过去,腌菜是能登堂入室,上祭坛的主角。《诗经·小雅·信南山》有诗句可证。“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菹”就是腌菜。这腌菜被周王室的子孙郑重地供奉给祖先,祈求福寿延绵。可见腌菜的分量。
两千年来,腌菜在中国人家里牢牢占据着一席之地。一年到头,城市乡村,哪家的寻常日子离得了腌菜呢?区别的不过是:过去家家自己做腌菜,今天绝大多数人家去外面买罢了。
盐生力气,腌菜之于我们,在给予了胃口些些强烈滋味的同时,也慷慨地提供了能量,帮助我们养蓄精力,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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