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当中的童年是灰暗朦胧的,六岁以前父亲经常带我吃喝玩乐,每天下班回来都会骑车带我到处走。童年的某些片段是美好温馨的,那段记忆当中经常出现的是我的父亲和奶奶,奶奶每天照顾我一日三餐,由于年纪小,也不知道原来一个家庭的构造是有父母孩子组成的,记事以来就只知道奶奶和父亲陪伴我,家里还有一个不怎么熟悉的母亲。那时并不懂得家庭当中父母亲的重要性,直到长大后我才意识到,有些记忆的深处,有些特定的角色是如此的重要,乃至可以影响整个人生。
记得一次和父亲在外面聚餐,我吃了很多虾之后就生病,后来辗转了好几家医院,最后确诊为白血病,那时候可能才五六岁左右吧,我很害怕,经常打针吃药,总是插着氧气瓶,不知道自由呼吸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那段艰难痛苦的岁月是我的父亲和奶奶一直相伴。由于当年医术尚未完善,我在市的医院治疗不久之后就转到省城里的医院,进行长达两年的治疗。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接受癌症化疗,和无数的癌细胞做斗争,高昂的医药费让家人无法承受,父亲和姑姑就到处借钱,记者采访,陌生人的捐助,以此筹集医药费。年少无知不知其艰辛,长大之后回想当初的那种场景,依旧佩服我那个父亲毫无怨言的为我承受这般深重。我依稀记得有个林阿姨捐助过我,她在省城里居住,好像是自己独居抚养一个孩子,我对她的样子没有印象了,但是我表妹和三姑见过,我那时候还会写信给她,也有联系方式,可是到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断了,我也记不清了。
那时候由于医院只能有一个陪护,我奶奶和父亲轮流陪护我,父亲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然后会每天做饭带过来,没有工作,每天都是为了给我我准备一日三餐,和我一起配合医院的化疗。治疗期间我不断脱发,小腿麻痹不能走路,呼吸不畅经常戴着氧气瓶。清晰记得有一次,我突然说不出话,一直在哭泣,在病痛折磨得痛哭的时候,是父亲抱着我在走廊里徘徊一晚上,最后我才慢慢缓和下来,后来经过雾化治疗才可以说话。
相信许多人的童年当中应该都是充斥着父母的陪伴,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读书上学,吃零食,玩游戏的吧,而我的童年却是在病房当中长大,每天和病魔抗争和承受着身体的病痛,几次我都依稀感觉到死神已经在我昏沉的时候降临我身上,想带我离开,每次我沉迷于此的时候,医生总是及时地出现拉我一把,如今想起,如果当初跟着死神离开就不会让这么多人陪我一起痛苦了,只是幼时的我不知道原来人是可以选择死亡的。
那时候我经常听到和我一样生病的,差不多年纪的病友,出院不久后就复发了,也有一些人过世了。不知道是不是上苍怜悯,还是老天爷希望我在人间继续历练,两年后我基本痊愈了,我可以出院回家了,我记得我出院那天,医院送了我一个书包,一个红色的印有猫和老鼠图案的书包,这个书包一直伴随着我到小学毕业,似乎在不断提醒我要认真读书生活,来感恩着来之不易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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