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狗的故事

作者: 于谊 | 来源:发表于2017-01-21 12:25 被阅读0次

    猫和狗是母亲一起带回来的,它们出自同一家主人,都很小,小猫不过一个多月大,据熟悉小动物的人说,这是一只公猫,和一头母狗。而我们都没有给它们取名字。

    刚来的时候,它们都不适应新的环境,小狗扯着狗链子围着柱子转圈,哼哼地叫,不肯吃东西,脖子都快被狗套磨开了皮,鲜血直流。我们看了都觉得怪可怜,这畜生在念它的旧主人呢。我们没有给小猫准备链子,刚带到家,打开笼子,一不留神就让它跑了出来,估计牙齿还没长齐,身形小,动作却异常敏捷,溜进了我家堆木头的房子里,藏着不肯出来。你俯身看,它就躲在齐人高的木堆里面,黑暗中,那双眼睛发着幽幽的光。看来这畜生也是精明得很。幸亏猫没跑掉,外面也是陌生的环境,至少这里还有它认识的朋友——小狗。猫在柴房里躲了几天不肯出来,我们只得把食物放在房门口。

    狗比猫更能适应新环境,或者说更容易忘本。第二天,小狗就不再哼叫,它低着头默默吃着我们扔给它的肉骨头,前爪按住骨头,侧着头细细嚼,眼边的眼泪还没干。我们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这狗算不上什么希贵品种,乡里普通人家养来看门的土狗,当然生命无分贵贱。个头不大不小,岁龄比那猫大些罢了,毛茸茸的,浑身黑色,那双眼睛也是黑得发亮,常常吐着粉红色的舌头,掉着唾液。跟人混熟之后,就爱舔别人的手或脚,弄得别人得东躲西藏,而它的尾巴则配合着身子摇来摇去。

    到了第三天,猫才从木堆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侧着耳朵听动静,确保没有危险之后,再小心翼翼地探着步子出来,似乎随时准备着飞奔回去。狗连着链子就系在家门口的柱子上,小猫走到那柱子边就停了下来,它当然认出了它的老朋友,它们对视了好久,狗的鼻子向前探了探,想走过去,叮当一声,链子系住了它,哼了一声。猫身子一跃,很轻易跳上了旁边的石头堆上,尾巴围着半个身子,坐了下来。猫很漂亮,除了一些白色的斑点,全身金色的皮毛,眼睛如同滴水般晶莹透亮,唯独没有一丝温顺的神色,冷艳而高贵。在黄昏下,两个小生灵默然对视下,仿佛能听到它们在倾诉着离开旧主人的忧愁和对它们母亲的思念。它们还是它们母亲的的孩子。

    尽管人稍微走近,猫就立刻钻回那堆木条底下,但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家里买了鱼,扔给它鱼头,看出来它吃得津津有味,牙没长齐,鱼骨头吃了又吐,吐出来又吃,能听到它咬东西的声音。我大哥比我大两岁,胆子大,趁着它吃东西的当儿,悄悄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它低着头正吃得香,居然没反抗。大哥摸着它柔软的细毛,看出来这猫很瘦,皮下面就是骨头。终于,这小家伙被驯服了!

    猫和狗本来是两种不同的物种,抑或是由于动物天性的驱使,我们居然发现了这样神奇的一幕:小猫在吸小狗还没发育的奶头!小猫闭着眼睛,小小的前爪不停抓着小狗的肚皮,使劲想吸出奶水,一脸的依恋,全然把小狗当成了猫妈妈。而小狗侧着身子躺在地上,也容忍了小猫这种在外人看来可能甚至是挑衅的行为,因为我不相信同样还是刚离开了妈妈的小狗这么小就拥有了母性,也或许人类了解的还很少!

    后来发现,这样的情形经常上映,两个角色扮演的很默契,小狗低下头看着小猫,小猫半个身子都藏在小狗的怀里。当然,吸久了或者突然来了食物,小狗会起来,然后小猫怯怯地离开,或者吸久了,没有奶水,小猫自己也离开。也许小猫只是通过自欺欺人的方式来试图找回母爱。

    不过,猫和狗天生一对欢喜冤家。慢慢小狗开始欺负小猫,把小猫叼在嘴里,小猫很聪明,一动不动,否则早就命丧于小狗嘴里了,等到小狗稍微松了口就飞也似得跑开,落下一地的猫毛。小猫常常被咬得皮开肉裂,却依然管不住要去吸小狗的奶头,感受这片刻带来的母爱。所以经常出现鸡飞狗走的情况,我们不得不站出来赶开这小狗,夺下它嘴里的这只小猫,让人看着心疼。而这小猫从不反抗。

    这小狗块头虽然不大,却“凶得很”,每个从我们家门口走过的人都这样说。在小狗眼里,人只分家里人和外人,对于外人,不管你是谁,比它高大多少,只要你靠近它的领地,它都疯狂地吠着要冲上来,那样子很吓人。这狗有两种叫法,对于外人是吠,对于家里人则是像小孩子撒娇般围着你哼哼叫,越是饿的时候,越叫得起劲。

    猫本应比狗更获得我们的“芳心”,其不然,因为这只小猫不喜欢亲近人,而狗喂食的时候会摇尾巴,会套近乎地舔你的脚,会哼哼地叫。而这猫在你摸它的时候会躲开,哪怕喂食的时候也很少例外。别人家的猫会蹭你的脚,会专门跳上你的膝盖睡觉,它却不这样。它弓着腰在门口舒舒服服地睡觉,你满心热情地想过来陪它玩,你一蹲下,它已经扭头离开了,似乎是你打扰了它的美梦。也许作为一个动物,它并没有错,它有它高贵的权利,可是作为一个家养动物,吃主人的东西长大,而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做主人的优越感,让人感觉不到它的感激之情,那就是它的错了。

    所以由于这场猫与狗的争斗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时候,我们甚至想过把小猫送人,而不是小狗,因为小狗比它更会“做人”。小猫很孤僻,也许不把我们当朋友,反而把那只将它咬得皮开肉裂的狗当朋友,有时还当妈妈,因为我们看到小猫一边舔着刚被这小狗咬过的毛,一边含着泪水委屈地看着小狗,放佛莫名被自己的母亲打了一顿。而这小狗没心没肺地在旁边啃骨头,把刚才的一幕忘得一干二净。当然,有时它们也有和好的时候,有时小猫把头枕在小狗身上,两个小生物悠悠地在晒太阳,当生人来的时候,小猫躲在小狗高大的身子后面,而小狗一脸的正气凛然。

    小狗是小猫唯一亲近的生灵,小猫是小狗唯一可以随便欺负的动物。

    小猫大概吃错了东西,趴在家门口的大马路中间不停地呕吐,就在这个时候,一辆三轮飞驰而过,“喵!”,惨烈的声音响彻天空,似乎从身体内部里迸发出来的一声惨叫,车轮从小猫身上辗了过去,半个身子血肉模糊,只剩下半个身子在挣扎,我们都吓呆了。在我们瞪大的眼球下,在我们的屏息中,这只小猫拖着半个身子挣扎着要向一个方向爬去,顺着望过去,居然是那只该死的小狗!它吐着血沫,眼睛早没了光亮,它一直做着爬行的姿势,却再也挪不了半步。那只狗也挣扎要往这边飞奔过来,脖子上的狗套系得它发不了声音,一直想往这边冲过来,一直想往这边冲过来,地上一片尘土飞扬。小猫重重地吐尽最后一口血,慢慢闭上了眼睛,我们只听到耳边那只死狗呜呜的声音!

    后来那只狗也没了。一回,母亲像往常一样系开链子让它出去透透气,结果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候,近年关,听说很多人到处打狗吃狗肉,也许,我家的那只狗由此不幸成了别人的口中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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