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的滋味

失望的滋味

   

初冬    摄影：陈大勇

        喜欢周末。机关里一般下午就没什么大事，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整天的假期在那儿等着，总之，是可以放松身心了。

        还喜欢过年前几天，忙着去超市购物、忙着接电话打电话，听到远在千里甚至万里之外的妹妹们已经买好火车票飞机票，想到姐妹们拖儿带女大包小裹出现在家门口的那一刻，就很兴奋。

        可是，星期一总是很快就到了，而且经常是，休息日在家里穿着柔道服一样的家常衣裳看电视或者睡觉时，电话铃声骤响起：有了必须要出去的事，换衣服弄脸梳头发，一出去时间就不是你的了，一出去就一整天，想到还有那么多衣服要洗，屋子也还没好好收拾，星期天两点半就有孩子的二胡课要送去上，如果在冬天，老师高兴多上会儿天就黑了，双休日也就算过了，想到这些，那些轻松的想法就只是昙花一现了。

        可是，年假只那么几天，等妹妹们去过她们的婆家，往往返返的，在家聚上一天两天，忙成一团乱作一团，旧都还没来得及叙，就又开始收拾行囊了。等她们陆续地走出家门，房子突然又显得大起来的时候，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屋子都变冷了。

        希望升起来又灭掉的滋味，真难过。

        原本记忆力就好的女儿，总是能记住我答应过她的事，比如考得好会有什么样的奖励。月考的前一天，本来答应她吃过晚饭去附近新开的超市买点东西，可是看看外面好像很冷的样子，就不想去了。女儿没说什么，问就说困了要睡觉。我便恍然，让她换衣服。果然女儿就高兴得跳起来——这是我没想到的，一趟超市而已。问她时，她说：说好了的事，突然说不，就会很失望，妈妈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么？

        有啊。我于是就边走边讲我在刚上高中时发生的事：那年的春天，学校突然通知：明天春游。放晚学后大家便都上街买吃的，准备第二天的野餐。那时候也没现在这么多小食品，就是些面包啊汽水啊什么的，但是那时考大学很难，课程很繁重，高中阶段绝少会有集体活动，所以会很期待，做好了那时候可以做到的最充分的准备，还包括预备好第二天要穿的最漂亮的衣服。那时候我在住校，早上睁开眼却发现天阴阴的，等收拾好行装去教室，发现满走廊都是望着窗外的学生——这时候已经开始下雨！没关系的，一会儿没准儿天睛了。大家都在这样说也都这样心中充满了祈求。可雨最终还是没有停，老师宣布活动取消，下午带书包上课。高中的三年，就再没有过春游或者类似的活动，那么多年过去了，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说明了那次的失望有多重。

        年少时因为前面的路还很长，长到远远看不到尽头，所以会想那远处一定摆满了想要的东西，柳暗花明处总有想去的地方，生命中某个拐角处总会有个人就在那里等着……做什么都还来得及，只要足够努力。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的失望甚至绝望之后，幻想破灭的滋味尝到够多的数量，到了能够记住了有多苦，为了减少失望，要的就少了，也容易满足了。就比如，心仪已久的衣服，但总没有降到可以接受的价钱，等下了决心去买时，却已经没有了，后来，突然在另一家商场的返季折扣区被发现！就很开心。

注：作于大约九年前，略修改

呼兰河•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