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富 | 教会父亲用纸
我曾听有人说过,农村和城市的根本不同在于抽水马桶的使用,那意思是如果农村人也用上了抽水马桶,就跟城里人一样了。这种说法固然有些绝对,但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又娶了城里人做媳妇的第一代城里人,30多年的亲身感受使我认定卫生条件和卫生习惯是城里(人)和农村(人)的分水岭。
在我们老家是没有独立厕所的,大小便都在猪圈内。猪圈我们叫猪栏或简称为栏,因此把上厕所叫上栏。农村人养猪主要不是为了吃它的肉而是为了用它的SHI,猪栏内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坑叫栏坑,栏坑会被定期填土,然后经过猪的踩踏,这些土就与猪SHI充分混合形成了猪粪肥。我小的时候,化肥还是稀罕物,庄稼地里用的都是主要是这种猪粪肥。把这种猪粪肥从栏坑里挖出来然后再用小推车运到庄稼地里是一件极其辛苦的农活,尤其是我们老家大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山地。把粪肥从栏坑里挖出来叫出栏,用小推车运肥的过程叫推粪;我那时还小,出栏干不了,但推粪的经历我是有过的:我推着,姐姐或母亲在前边用一根绳子拉着。现在,想起来还像是场噩梦!
自小就在农村长大的年轻人上栏当然不是问题,但对老年人和城里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权且不说蹲便不像坐便那样舒服——双腿得有足够的力量支撑才行,在蹲便的同时还得用一根长长的棍子随时驱赶着迫不及待想吃大便的猪,被猪拱了腚甚至被拱下栏坑的并不少见。后来我老家不再养猪了,猪圈里养上了鸡鸭鹅,上栏时手中的那根棍子对付的就不是一只而成了一群!这对一个城里人而言还不是最难的,一位自小在城里长大的女性过年从婆家归来后告诉我,一进猪圈就被那么多双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脱裤子。
像绝大多数农村老年人一样,我父母在进入城里住之前也没有用过抽水马桶。好在马桶的使用不用教,看看就会。但是,大便后的处理却是一个需要处理的棘手问题。我记得小时候,农村人揩屁股主要用的是土坷垃或石块,讲究一点的会用报纸或树叶。我父母把这个习惯带进了城市,每次回家都会见到卫生间里放着好几摞被撕成小块的废报纸,而成包的卫生纸或餐巾纸也是一摞一摞地放在旮旯里不舍得用。
父母住进我家,我花费力气最大也最让我生气的就是教他们用纸。其实,我平时也比较节约,但是在父母面前我故意加大了卫生纸或餐巾纸的用量。比如,以前我擦桌子都是用抹布,而现在用的是餐巾纸。我知道,见我每次用那么多纸来擦桌子,父母的心会打颤,但是习惯了就好。再比如,每次我父亲上完厕所,我都会在他的纸尿裤中填塞上好多柔软的卫生纸,一开始父亲拒绝,现在也能接受了。
这些都足以证明父母正变得越来越像城里人。
昨天我看到了父亲更大的进步:在吐痰时先用餐巾纸捂住口,把痰吐到了纸上,而且用的餐巾纸不再从中间一撕两半而是完整的一张!
我之所以说父亲把痰吐在纸上的这个行为要比其它的卫生用纸行为进步更大,是因为把痰吐到什么地方是一个更能代表一个人文明程度的指标,有些城里人也不能做到不随地吐痰。城里人住楼房,在自己家中把痰吐到地板上的估计不会有,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把痰都吐到纸上扔进垃圾箱。我想很多人会像我一样为了省纸把痰吐到马桶里,我也知道很多人会把痰吐到洗手盆里后再冲洗;可能很多人想象不到,竟然有人会把痰吐到厨房的洗碗盆里。在咨询时,一位妻子给我罗列的丈夫让她不能容忍的十大罪状之首就是经常把痰吐到洗碗盆里而且还经常忘了冲洗。这两个“经常”让人恶心,我要是有这样的丈夫也没法一起过下去。
当然我不主张因为这样的卫生习惯而离婚,建议最好能够通过软硬兼施的方法促使其改变;关键是要有信心,就像我对父亲的改变和进步有信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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