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要重新听见指尖落在键盘上的噼里啪啦的畅快,有在昏困中迅速捉住灵感,买IPAD的外接蓝牙键盘,不用兴师动众打开电脑,坐等开机,然后任由灵感在争分夺秒中弃我而去。曾几何时笔和纸就是最便捷的工具,涂涂写写,有温度的或深或浅的,或神采飞扬或字迹难辨的书文,灵光乍现,信手捏来,第二天亦不必存留,挥来霍去也在所不惜。年轻就是任性的资本。
满以为,靠买一个键盘,开始落笔成文就能拖延老去的速度,或者让时间的运动充分燃脂,靠着一边上下求索一边嬉笑怒骂,一边回忆往昔一边踌躇满志,渐渐厘清时间是如何度过。然而没有滋养码文字的习惯,或者说被现实封喉的曾经的自由撰稿人,如今癌变成拖延症,一点一点消耗我苟延残喘的“天赋”。
一点都没错,天赋也有脾气,被搁置久了,会被收回。这就是危机四伏的中年。
J在朋友圈发布了一条“可乐”标,说明年的目标就是莱卡了;S刚刚从久石让的手稿丛中满载而归;Y不久前发信息说9月份开始乌克兰的留学旅居;我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继续着连续一个月的低烧,想着呕,暴瘦,四肢无力,盗汗频发,头晕眼花,舌苔干涩发苦是不是得了胃癌。那晚的聚会,我没法去,我不想去。
J,疯子和我高中时候的三剑客,不约而同写文艺小品,写小说,写意识流,风格迥异,惺惺相惜,那时我们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才情,那时出了学校就是我们的江湖,笔杆是各自的兵器。
疯子去了铁路局,我去了海边,辗转杭州,后来我们一起西湖边上一把羽扇,一把折扇,幕天席地,谈经论道。再后来我们在读过书的城市开了琴行。年轻就是莽撞,高估计了情份的力量,琴行没有成为我想要的样子,最终也没有成为他想要的样子,而我们也已经不是吴山脚下,喝茶吃豆,天南地北曾经的“我们”。疯子从音乐转向音乐心理学,齐头并进的还有易学(当然也是我们一直得以神交的原因),后来是医学再后来是心理学,心理学是他的“心之所向”,现在的他彻底从铁路局净身出户,开着自己的音乐心理治疗工作室,偶尔晒一晒到全国各地开展音乐心理学的活动,广而告之刷存在,无论音乐心理学能支撑他走多远,毕竟他在自己理想的轨道上。
J,处女座,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真诚被发现,在自己的周围砌起城堡,偶尔请你去坐坐,然而你不可以硬闯,他仿佛一只看不见羽毛的飞鸟,需要很长的安全距离,他有自己的森河湖海,他在自己的地盘飞翔,你偶尔可以在他的领空,看见他自由的模样。毕业后他到了高校,曾经也有过挣扎迷茫,后来发现哪里都一样。尘埃一旦落定,便是这片土地开花结果的时机。做饭,喝茶,晒太阳,画画,摄影,写字,咖啡,偶尔伪文学研究者,他有一间名字很好听的咖啡店。咖啡店是他的美术馆,店里有他的画作和摄影小品。咖啡店也是他的小城调频,他收听很多这个小城市的故事,然后从从容容地置身事外给主人翁拉着花儿。这些都不妨碍他练灵飞帖,不妨碍他怀揣着教育人的理想,做一个小城的教育新锐,用自己的理念引导,实践和抵抗基础教育的通疾。他在描画着理想的轨迹,就像他指挥着画笔,如果万一画技不纯熟,收拾好处女心,改日再来。画板,最终会成为他想要的样子。
我毕业后,去了几个城市,做过几份风牛马不相及的行业,做过国际物流,做过对外汉语,做过摄影师,做过房内地产策划,做过琴行老板,最终回到校园,我曾踏出江湖的地方。认识过几个很有趣的灵魂,之后大家很有默契的消失在彼此的世界,每当要证明自己曾经有趣过的时候,他们就鲜活在我的课堂案例里;写过几首歌,虽然听过的人都说赞叹,如今丝毫不记得曲调;码过一些不成体统的文字,拍过几个城市的浮光掠影,还有几个喜欢的人,都不敢说爱,没到白头的,都不能算爱。
和最好的哥么合伙,和最深的闺蜜恋爱,给自己的亲戚打工,懵懵懂懂地都做绝,这是我检验人性和自己的方式。
有一天看奇葩大会死亡体验馆的老板说到“没有充分生活过的人最怕死”,好像五雷轰顶万箭穿心:还没有装修过自己的房子装成浓浓的自己的风格,没有独立生活过,没有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精心准备早餐,没有带父母去过远方,没有在某个研究领域生根发芽,没有凑齐一张原创音乐专辑,没有隽永的作品举办摄影展,没有在周末徒步,没有在假期做义工,没有坚持码文字直到成为独立撰稿人,没有坚持坚持这件事情成为最初的那个自己。
世界精彩,暂停,暂停。请让我安静的做个LOSER,安安静静接受这个庸庸碌碌的自己,这个半途而废,朝三暮四的自己。让我充分咀嚼LOSER的LOST,从中汲取营养,不至再迷失;让我结上一道一道的伤疤,好好体会疼痛,不至麻木。然后,与这个LOSER好好道别,请他在原地为你的参照物,然后动身出发:有空的时候给自己和父母做一份精致的早餐,暑假里开始装修自己的房子,慢慢添置带着浓浓的自己风格的小物件,锻炼身体以适当的方式,去旅行学会一个人,坚持看书弹琴摄影,陪父母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一起拍全家福,洗衣服拖地整理房子养花浇水充分生活,直到遇见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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