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够爱他

文/书虫

我不知道该怎么诉说我的情感经历，每当朋友问我的时候，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真正的爱一个人。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有。朋友又会穷追不舍地问我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都三十岁了，不可能还遇不到一个爱的人。我笑了，忍不住笑了，可能我这个人天生就是这样“冷血”吧，所以很难很难爱上一个人。也许之所以我还没遇到爱的人可能是因为还不到时候。老天知道我现在一无所有，知道我一无所能，知道我一无所长，所以就把我爱人的本领和权利统统没收。它不让我去爱任何一个人，不让我好好爱一个人。

朋友还是不死心，又问我心中最爱的人是什么样子，我还真的考虑了这个问题，深思熟虑，彻夜难眠，可惜我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个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心中最爱的人的样子，所以我耸耸肩，笑着，礼貌性的笑着，不至于气氛尴尬，说：“我也不知道。”朋友又问我如果结婚了，结婚后发现爱上一个人，一个不该爱上的人，我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真的从来没想过，一次都没想过。这时脑海里浮现的词出轨，私奔，一夜情。我觉得我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我是这样的人，我也会藐视自己，仇恨自己，我活成了我最仇恨最憎恶的样子。

我还是笑着，礼貌性的笑着，说：“可能我会试着把他忘了，如果忘不掉，我就离婚，大大方方的离婚，不过我感觉我是一个极其懦弱无能的人，优柔寡断，缺少那份果断，那份自信，那份洒脱，那份霸气，我可能永远活在婚姻的影子和束缚里。”我觉得自己还说的不够明白，又补充一句：“为了孩子，我会忍，我会熬，我会凑合，凑合一下就过去了。”

朋友笑着说我真狠，我对自己真狠。我问他，如果他碰上这种事会怎么办。他思考片刻，侧脸一笑，说：“我早就错过了我爱的那个人。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我只为自己活着，为开心活着，为我的家人活着。你不觉得人为自己活着太自私了吗？可是我们连为自己活着的勇气都没有，那种视死如归，甘愿遭受千夫所指的勇气。我现在才明白，书上写的那些人间佳话，像崔莺莺，还有其他的女性，为什么写他们，作者就是写他不敢做那样的事才写出来，笔下写出敢于反抗命运，反抗封建礼教的人物。作者欣赏那样的人，赞美那样的人，也崇拜那样的人。”

我真的大吃一惊，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之前，上了那么多年的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我不知道自己读哪儿去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都读了些什么。

是啊，我是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上了那么多年的学，我早就忘了，忘的一干二净。可以说，一边学一边忘，就是为了学习而学习，为了考试而学习，为了班级名次而学习，而我却忘了为什么学习，为什么读那么多的书。

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整整三十周岁。我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开窍了，人生也开窍了，参透领悟很多人生困惑和难题，不过还未完全明白，也是知其其一不知其二。

我忘了读那么多书应该多问几个为什么，每读一次都要问为什么，问自己为什么，读完到底明白什么，领悟什么。如果我从中得不到任何精神和灵魂的启迪，我觉得那是浪费国家纸张笔墨，浪费森林树木，浪费所有人时间，浪费的东西多了，多的数不过来，最后只能总结一句，这是什么破书，这不就是垃圾人写的垃圾书吗？这书能让人看吗？是人看的吗？还没吃猪食好吃有营养，甚至次到连猪食都不如。

这时我想起之前的那些经典书籍为什么它们那么受欢迎，就是折射出人们当下的生活状态，写出他们想活成的样子。之前那些经典书籍写的人物都是有理有据，现在这些书一言难尽，真是一言难尽。

可能这和我上了年纪后，有很大关系。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迟钝的人，天生迟钝，天生开窍晚。我记得我和妹妹学算术，爸爸给我和妹妹出了一个数学算术题，一斤白菜一毛钱，一块五能买多少斤，我这边还口算，而且相当认真的在心里算着，那边妹妹就给出了答案，结果我被妹妹嘲笑一番。爸爸问我，妹妹算的对不对，我没有说答案，还在心里默念算法口诀，爸爸妈妈妹妹见此情形哈哈笑起来。我问笑什么，没算出来就是没算出来，我认罚。爸爸笑着说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一道题还算不出来，那时候我已经上初二了。爸爸接着说要是让你去街上卖白菜，白菜没卖出去，倒是给你送了不少算数题，关键这算数还不难，让你一算全变难了。我被说的无地自容，说学校老师也没教口算，你要是给我纸和笔我肯定比我妹妹算的快。他们听了又是捧腹大笑，妈妈说不行，笑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妹妹也是笑的前仰后合。我不服气地说，这次不算数，说不定我妹妹碰巧了。爸爸又给我出了一道算术题，这次改成卖西瓜，因为西瓜算起来比白菜更难口算。

结果，还是同一个结果，妹妹用了不到一秒的功夫就口算出来了。我还在心里口算加减乘除。

爸爸最后笑着说完了，完了，你以后千万别管账，这要是管账，一天过去了，啥都没卖出去。

我不服气地说我就是没纸和笔，全家人又笑起来。我觉得他们笑的莫名其妙，难道我说错什么还是做错什么。我觉得自己很有理啊，而且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从那以后，我就有了个别致的外号——“呆子”，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妈妈和妹妹一致认为这个名字不负用在我身上。

爸爸也是一脸无奈地说，笨死了，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这么笨的人。妈妈在一旁维护我，说：“再笨也是你的基因，不说你笨，不说你把笨基因传给孩子，倒说孩子笨。”

爸爸笑着不说话，这点我和爸爸有时候真的很像。爸爸有时候比我更笨更傻，我都不说他了，懒得说他。爸爸最后无奈地说：“千万别读书读傻了，读傻了，就麻烦了。脑袋就不会转弯了。”说实话，当时爸爸说完我也没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为什么他们笑成那样，到底为什么说书越读越傻。

爸爸看着妹妹说：“你俩就该换换，爸爸指着我说你不能死读书，读死书。爸爸又指着妹妹说，你不爱读书，还是要多读书，读好书。”

那些书表达的中心思想都凝结了一个时代的精华，一个社会凝结成一个问题，社会生活问题，人们思想问题。至于怎么解决这些问题，都由人自己回答。那些书籍都有划时代的意义，都有代表整个社会动态的迹象，虽然没有那么赤裸裸，但确实存在。虽然时代在发展，在进步，但那些问题还存在，还纠结着每个人，还是社会普遍存在的现象，作者用一种精妙绝伦的手笔却写出百味人生，人生百态。

比如怀才不遇，比如反抗封建礼教的桎梏，比如勇于活出自我，这都是一本好书的正确理念，一种好的价值观。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些，写着写着就写到了这些，可能每次写的时候，都是一次心灵和灵魂的洗礼，都是一次灵魂质的飞越，我不觉得自己能像鲤鱼一跃飞过龙门，但是我知道我会飞的越来越高，一点点的慢慢飞高。

说出来也许不信，之前我真的没觉得鲤鱼跃龙门是多么伟大，自从进入社会，尝到制度的等级性和不公平性，我才明白，世人为什么歌颂鲤鱼跃龙门，为什么总盼望自己一跃龙门。那一扇门，看起来很不起眼，那确实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不同的全新世界，跃过那扇门，就是重生一次，就是开始全新的生活。没有比开始全新生活更令人激动，骄傲，兴奋。

那天还和朋友无意间聊起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小时候一点也不觉得这故事有什么可赞美的，有什么可歌颂的，有什么可骄傲的，现在我才明白，彻底的明白了，世上只有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只有一个罗密欧与朱丽叶。如果让我做其中任何一个人，我绝对没有那个勇气，真的，我做不到，我会像个逃兵一样临阵脱逃，所以我成不了一个伟大的人，成不了人们心目中想要成为却不能成为的样子。我只能活成普通人的样子，平平庸庸的一辈子。

朋友问我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我笑了，他也笑了。我问他你呢，有没有遇到过。他笑而不语，后来看向我点了点头，说年少无知，也无畏，什么都不懂，更不懂什么叫责任。我问他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那一刻，我们像是老朋友聊着老天，老掉牙的陈年旧事，可是我们没有喝茶，也没有喝酒，我们坐在夜里，像白天一样的夜里，像白纸一样透明的夜里，像薄如蝉翼的夜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夜形容成这个样子。也许这些形容过于陈词滥调，也过于没有趣味，也过于不形象贴切。可是，那晚的夜就是给了我这样的一种感觉，感觉，真的很难说清楚。

我不知道我和他为什么一聊天就说这么深沉的藏在心底不敢见光的话，可我们还是说了出来。也许，他缺少一个朋友，一个能够倾听他心声的话吧，也许他觉得我长着一副天生善良无公害的脸吧，所以他就说了，也就说到这儿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毫无保留的全都说了出来，但是我能感受到，那一刻，那一秒，他是脆弱不堪的，他是弱不经风的，他是需要一个肩膀依靠。

也许男人的泪花远比女人的泪花更有魅力，更有张力，更有味道。生活中，我们能见到很多默默流泪的女人，却很难见到流泪的男人。可能男人天生就得表现比女人更坚强，更有魄力，更有劲儿，那种劲儿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洒脱，故作轻松，豪迈，不羁，果断，霸气。他们身上凝结着一股阳刚之气，一股和女人完全相反的气质。虽然生活里我很少见到那种类似于项羽的豪迈霸气，但我知道男人是不哭的，是不流泪的。女人有资格流泪，男人却没有资格。男人遇到事的时候，只能一个人闷着头抽烟，抽烟一根又一根，只能一个人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他们不能哭，却可以选择愁眉苦脸，可以选择不笑，甚至他们可以强忍住悲伤装一下笑。

你看一个男人是不是苍老，是不是经历太多人世沧桑，一定要看他的背影，他站在夜色里的背影，那种孤独，那种苍凉，能让人看见过目不忘，能让人忍不住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我看着他，看着夜色里的他，感觉夜色一抓一大把，感觉夜色多的没完没了。可惜我们是并排坐在台阶上，我看不到他的背影，为此我还专门扭过头看他的背影。夜色太黑了，把他的背影吃了，吃的渣滓不剩。

他笑了，仰着头望着夜空笑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他笑完说：“我的一个孩子死了。”我不太明白地看向他，那一刻我多多少少懂了他为什么看上去，越看越苍凉，苍凉的像一条长江，像一道雄厚混浊的黄河，更像躺在广袤土地上的沙漠，我的想象力有限，只能想到这里了。这是他给我的感觉，一种无比沉重的感觉。我已经能感受到他的自责，愧疚，忏悔。我坐在他旁边，双手抱着腿，我感觉很冷，前所未有的冷，沁入心底的那种寒气，寒气逼人，像被冰窖包围着，我温暖着冰窖，可惜我也是一个极其怕寒怕冷的人，我的温暖还不够温暖我自己，怎么能温暖他。

我从他的口中得知和我心中大致猜测的几乎如出一辙。大学时，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就那么一次，还怀了孩子，她女朋友怀了他的孩子。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害怕了，他和他女朋友正在读大二下半学期，马上就要大三。他不敢见他女朋友，为了躲避他女朋友，他也不敢在学校呆了，也不敢手机开机，更不敢上网。这个时候的他更应该像个男子汉大丈夫，承担责任，至少负一半责任，可他连面也不敢露一下。

他就这样在惊心动魄中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他说不敢闭上眼睛睡觉，一闭上眼睛都是那个小孩血肉模糊的脸。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失眠，掉头发。他知道他女朋友一定会把孩子打掉，只是他不敢陪她去，不敢去那里，更不敢见任何人。他还没做好准备，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孩子。

他再也没见过他女朋友，开始变的沉默寡言，开始变的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总是自己和自己说话，总是自言自语，为此他身边的人总觉得他是一个神经病。谁都不知道，之前那么开朗，爱表现，爱讲黄色笑话的男生，说变就变了一个人。

也许我该骂他，也该替他女朋友狠狠教训他一顿，可是我知道，就算我做了，也消除不了他对那个女生带去的伤害，也无法让他变回以前的那个样子。时间总会让人长大，总会教人慢慢做人，做一个真正的人，可谁也不知道为此付出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代价，只有当事人知道，那代价有多沉重，有多悲痛。他们背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包袱，心里包袱太重，他们也活的很累很累，活的人模狗样。

我问他后来他有没有找过她，至少向她说一声对不起，给她一个温暖拥抱。他说他不敢，他现在还是不敢面对自己，也不敢面对他，更不敢面对那些历史。

我开玩笑地说：“没想到，你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人。”虽然我知道这个笑话开的不合时宜，也并不好笑。

他望着天空说：“人原谅别人容易，却很难原谅自己。如果人能轻易原谅自己，说不定会是另一种结局。”

我终于提出那个问题，“你还考虑结婚吗？总不能一直生活在过去。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她也应该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并不是救世主的姿态劝他，而是以朋友的身份，真心希望他能走出来。年轻是好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无畏是好事，盲目的无畏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现在已经对女人恐惧了，对有关的性事恐惧了。一想到之前，我就不敢再找女朋友，不敢结婚，不敢生子。我不敢的事儿越来越多，越来越数不清。我现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我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说出来是不是好些了。他还是望着夜空，像是望着他的女朋友，他未出生的孩子，她们的灵魂都在天上飘着，他的灵魂也在天上飘着，天上的他们成了一家三口，组成一个温馨的小家。

我只能这么想，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他为什么那么爱看夜空，为什么目光一直注视着夜空。

我学着他仰起头望着夜空，望的脖子有些酸疼，我什么也没看见，月亮现在也娇贵了，不舍得露个脸，星星也金贵了，就算见了，也是远在天边，只有那么一两颗特别小特别不起眼的小星星，连眨眼也不眨眼了，连俏皮也不俏皮了，连玩捉迷藏也不玩捉迷藏了。它们长大了，长大成人了，成了一个中年人，成了一个有故事的中年人，成了一个历经世事沧桑的落魄的向生活妥协的中年人。

过了不知多久，他望着我，眼神有些迷离，朦胧，不知道是不是他流过泪的原因。他问我有没有遗憾的事，也让他高兴一下。他怕我生气，急忙说别误会，我就是开玩笑。我冲他微微一笑，并没有怪他。

我只是感觉我和他好像再交换苹果，他的苹果很苦很涩，我的苹果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说一个悲伤的故事，我也该说一个悲伤的故事。这算什么，我们愿意交换悲伤，却不愿意交换快乐。想来想去，可能活了将要半辈子，也没活出快乐的自己，精彩的自己，更没什么可值得炫耀，哪怕顺便提一嘴的快乐，也是少的可怜。

我犹豫半天，他说我说了我自己，也该说说你自己了。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说：“我们这算不算交换秘密？”他认真想了想，说：“算吧，即使不算，也没什么关系。”

“万一我哪天说漏嘴了？”我看着他问。

“我不怕，既然说出来了，我就不怕。”他说的很坦然。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很平静，很淡定，他说的是真的，他没有说谎。

“我说了，你不要笑话，我的故事没有你那么悲壮，也没那么凄美，不过最后确实是黄了凉了，像黄瓜菜一样，又凉又酸。”

“哪有这样形容自己的？不会你也……”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急忙打住，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苦和你的苦还不一样。”

他认真的看着我，竖起耳朵，耐心等着我，等着我娓娓述来。我不太会讲自己的故事，别人的故事我也不太会讲出来。

我望着远处夜空里那两颗数得过来的星星，数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根本不像小时候那样怎么数也数不过来，怎么数也数不清。

我忽然冲他一笑，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严肃点，认真点。我被他说话的语气惹的还是忍不住想笑，他无奈地说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把笑给我笑出来，一次性笑够，一次性笑完。

他还没说完，我的泪花就滚出来了。他不说话了，急忙递给我一包纸巾，我抽出一张，又把剩下的送给他。这是一包还未开封过的纸巾。

“说是没有一点遗憾那是假的，说是遗憾多少是有的。”我冲着他笑着说，他看着我不说话。

“在我心目中他很优秀，以致我在他面前感觉自己很渺小很自卑。他是我工作里认识的一个男生。我忘了我们怎么认识的，也忘了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反正就那样稀里糊涂认识了，吃了几次饭，经常电话微信语音聊天。当时他和他女朋友刚分手，是他女朋友提出来的，他刚失恋没几天，我们就认识了。我和他没有见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好像上辈子就是亲人。我们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每次说话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可是，后来我们没有在一起。”

“什么原因呢？”他问我。

“我这个人后知后觉，根本不知道他喜欢我，我一直把他当哥们看，他叫我姐，我叫他哥，我当真就把他当成了兄弟。可能我一直崇拜那些讲究江湖义气的英雄儿女，也有可能我被金庸武侠小说毒害的不轻，我就觉得自己豪气冲天，侠肝义胆，一直想做个好事不留名也不露面的侠女。我只顾着做我的英雄儿女梦了，却忘了英雄儿女梦也有儿女情长。一年后，他向我告白了。我觉得他肯定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女人，也没把他当成男人。我觉得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们当时差点学桃园三结义。主要是他那个人也不拘小节，正好我俩臭味相投。可是自从他告白后一切都变了，我不敢再面对他，更不敢再他面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我不知道是我躲着他，还是他刻意躲着我，反正我们两个越走越远，越来越远。我们不再联系。后来，我就听说他离开北京去了外地。我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没了？就这么简单？不会吧？”

“又过了一年，他突然给我打电话，我犹豫片刻后还是接了，他告诉我他现在工作又上升了一个新台阶，正朝着他的目标一步一步靠近。他给我打电话，我很意外，也很开心，很开心，我开心的没出息的哭了，还哭肿了眼睛。当时是我工作最不顺心的时候，领导天天骂我，骂的我一点自信心也没了，骂的我不敢见任何人，骂的我感觉做什么都是错的，感觉我整个人都是多余的。可他一个电话又给我带来了一点点希望，一点点美好，一点点安慰。我觉得还好，我什么都没有，可我还是有他这个朋友。不过，我从没给他埋怨过我工作中不顺心的事，我都是给他说开心的事。其实，那是我最糟糕的时候，最难过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这些难过全都不见了。这个时候，我还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他又向我告白了，我还是没有答应他，我觉得我不够喜欢他，也不够爱他，我还没做好准备，和他在一起永不分开的心理准备。我是一个老派的人，脑子里都是很老套的那种思想观念，我要选择和一个人在一起，我就和他共度一生，和他共同经历风风雨雨。要么不轻易开始，要么不轻易结束。我没有给他回答，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把我的人生困境和困惑告诉他，也许告诉他，说开了，说不定我们就好了，可是我是个笨嘴拙舌的人，一到这种事，我就说不出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认为我再一次拒绝了他。其实，我没有拒绝他，只是我不确定该不该选择他，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并不叫爱，也算不上喜欢，就是臭味相投。我们又不联系了。”

“听你说的意思，后来又联系了，怎么又联系上了？”

“过了一年，他又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他说他可以给我想要的生活，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我。他说他一直给我留着位置，只要我点头同意，随时就可以结婚。他说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他怕自己等不下去了，他怕自己等的绝望，他怕他的信念开始动摇了，他说他怕这样的结果。”

我看着远处的那两颗星，就像我和他，虽然肩并肩同行，却是互不打扰，互不联系。明明近在咫尺，却活要面子死受罪，非要装作若无其事，无动于衷。可能我和他就是这样，可能我俩的性格脾气就是这样，天生爱而不得，得而不爱。

“你没答应？为什么不答应他？”

“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一无所有，一无所长，一无所能，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始终找不到属于自己该走的路。而他的事业却是如日中天，火的一塌糊涂。我不敢拖累他，更不敢靠近他，生怕一靠近他，就拉低他的事业，拉低他的生活质量。关于这个问题，他和我讨论过，他说他愿意，他让我给他一个机会，可我还是觉自己不好，自己不够优秀，站在他身边，我很自卑，就像张爱玲的那句话，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己能自卑到尘埃里，还觉得不够。我们再也没联系，我觉得我错过了他，每次一想起他，我都会心里很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他，是不是爱上他。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可能我会抓住吧。他在我心里已经赶不走了，不知道怎么就住进了我心里。不知不觉，像润物细无声。”

他没有说话，而是仰起头望着夜空，他说天上有多少星星，地上就有多少人，之前的人心没那么多故事，所以天上的星星愿意看地上的人们。现在地上的人们各自有了心事，天上的星星都不忍直视，再也不敢出来见人了。它们怕被地上的人们伤着，怕见地上的人们撕心裂肺的疼痛。

其实，地上人们的心全跑上天了，把天上的星星堵的严严实实，谁也不能轻易看见自己心目中的星星了。

我跟着他望着夜空，像是在宇宙无穷的夜空里找自己，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自己。原来自己是那么渺小无知，那么无能为力，那么不起眼。

如果我遇见了他，再次遇见他，我想告诉他。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一点点时间，让我好好看看他，让我好好了解他，让我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和他在一起。

这个社会太浮夸，太浮躁，也太浮华。可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拒绝他的理由。我真正拒绝他的理由，还是我不够了解他，也许……也许，我还是不够爱他，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他。所以我对他，才不会奋不顾身，更不会飞蛾扑火，更不会冒着自取灭亡的风险。

我知道，那样将会永无翻身之日。我知道，我没那份洒脱，没那份霸气，更没那份勇气。

我想找的一直是勇气，一种可以让我真正活成人的那份勇气，那样，我就可以有足够的信心拥有亲情，友情，还有爱情。

爱情，真是个小孩子，一不小心就会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