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的确,我不否认,我一直沉迷于调查杀手和挖掘跟杀手有关的各种信息。一次在和女友做爱到高潮时完整的背出了AWP的枪械构造之后;我接受了女友让我去看心理医生的建议。
当然,我不是一个变态,我只是一个作家,虽然在某些方面病态了一点,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这些都不会成为阻止我寻找他们存在痕迹的理由。什么?你们说杀手不是到处都有么,报纸上常常登哪个城市的哪个杀手杀了谁谁谁,又是某个城市的某个杀手杀人未遂,正在全国通缉中?对不起,我拒绝承认他们是杀手。在我的认知中,杀手,他们形似鬼魅,接到的任务绝对不会轻易说放弃,他们冷血,没有感情,杀人就好似一个烟鬼弹弹烟灰那样轻松。
你问我为什么会对杀手那么沉迷?我想想,是为什么呢,恩…….大概是在几年前看了《这个杀手不太冷》之后,也许是 让.雷诺 的演技诠释杀手这个神秘的职业过于真实,导致了我现在这样的病态,当然,我并没有说 让.雷诺 毒害了观众……
我到过很多城市的角落,其中不乏同性恋酒吧,地下赌场,地下钱庄寻找线索;也接触了一些活在这个社会阴暗面的人;也被当成嫖客抓进过派出所,被桑拿保安当变态痛揍过。我的那些事迹,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被当成了各个圈子的饭后谈资,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成了一个契机。
那天接到那个未知来电之后,我在心里狂笑,感谢上帝,原来这个城市不止我一个人拥有“知感失调”。现在想起来,那个电话,颠覆了我很多年以来,对于杀手,甚至对于人性的考量。
【正文】
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我正在城北的一个朋友家里打麻将,电话里的人声音很沙哑,他说可以给提供一些我有兴趣的资料,30分钟后在某某酒吧,19号桌等我,然后就挂了机。很好,很强大,兴趣很独特,我很欣赏,看着这个酒吧木质大门上FUCK字样的涂鸦时想到。酒吧里空气很浑浊,灯光很阴暗,酒吧里人很少,这样的环境可以做很多事情……
吧台上只有一个老头,两三个看起来霜打茄子似的服务员;正在想着当然生意不会好时,我看到了19号桌的他。我走了过去,说到,嗨哥们,是我,他挥挥手,示意我坐下。他20几岁,或许30岁的摸样,看起来很颓废,穿着灰色的短袖衬衣,头发有些长,前额的头发有一些已经延伸到了鼻梁,眼神很清澈,就像单纯的孩子。我正在打量着他,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眼光,他笑笑。对我说,叫我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听说了我的一些传闻,很感兴趣。我板起了脸,这个时间叫我出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些笑话么,不过,的确,听别人说没有听本人说来得有趣,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有接话,只是,只是很简单的看着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打了个寒战,一瞬间,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他有很多过去,很多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过去。他又笑笑,笑的很轻松,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果汁,他说,你知道吗,有的东西,别人想忘记,想要逃避,而有的人则会用一生去追求,去寻找,但当他们寻找到他们找了很久很久的那个东西时,他们会发现;原来,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不要说教了,你要给我的资料呢。他拿出来一个略显古旧的记事本,放在桌子上。深褐色的封皮,从侧看里面的纸页有些发黄。
也许,你一直追寻的东西,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这句话,我一直不曾忘记。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也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见他。
我坐到床上,拿着这个记事本迟迟不想打开,因为我感觉到如果打开它,也许有些东西会被颠覆,彻底的颠覆。
2004年 7月X日 阴 微风(X)
米妮说,写日记的话,孤独的感觉会减弱很多。日记,应该是这样写的吧,但是写的时候米妮说我是蠢货,说什么也不让我把风力写上去,居然还给我叉掉了,说回来,日记是私人的东西,要一个人写,所以现在我是在屋顶。说到米妮,明明是男人,名字却听起来像女人,他说这是很个性的,我不懂什么是个性,所以不好评论。我已经习惯这样的他了,因为工作的关系,这几年不常见面了;不过也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这次,来到了他的城市。一起喝酒真的很难得。记得从车臣活着回来的只有他,我,和重伤的乔。那时候我们是佣兵,记忆中熟悉的脸孔总是会变得陌生,死亡离我们太近,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从战场退下来以后;米妮被雇佣,成了保镖,感觉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我和他不一样,从战场上下来以后,怎么也不能适应平静的生活,听说从越战下来的美国人也有这样的症状。所以,我成了一名杀手。米妮吵着让我下去陪他喝酒,就写到这吧。
2004年 7月X日 晴 微风
昨天晚上我做梦了,梦里的母亲很慈祥。我和面容模糊的兄弟在庭院里喝着下午茶。我醒了;或许,我可以试着融入他们,试着重新开始,我也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崭新的人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决定新的生活应该从头发开始。但当我拧断了理发店员的手腕,看着他手里锋利的剪刀时,我否定了这个想法。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没有亲人。
2004年 7月XX日 大雨 微风
任务失败了,两年来唯一失败的任务,只能等下次机会。在接下来要活着的每一年里,要祭祀的人多了一个。米妮死了,他没有辱没他的职业。一枪毙命,子弹从左眼眶射入,应该没有痛苦。以前总是拿着那枚已经没有主人的戒指忏悔,现在好了,所有的痛苦已经消失,你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了。葬礼我没有去参加,他是保镖,而我….是杀手。米妮,你知道吗,我的最后一个朋友….他死了。
2004年 12月X日 阴 强风
来到这里的第2天,才在旅店开好了房间。翻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有这么多证件;数了数,整整13本护照,12个ID,自己国家的ID却找不到了,很久没说过母语了….我到底属于哪个国家?
晚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墙角,手里捏着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稳的睡在柔软的床上。
2005年 2月 XX日 晴 微风
第一次发现有这么难发音的语言,虽然可以在招牌上看到熟悉的文字,但是发音完全不同。在来这个国家之前,我对这里的印象仅仅是樱花,温泉和故乡的战争。
这次价格很好,虽然黑帮之间的争斗对我来说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幼稚,但只要目标不是真正的孩子,我不选择任务。也许是我的礼仪达不到这个国家的标准,在见顾主的时候,他的4个跟班受了点轻伤,显然顾主没有生气,不然他为什么一直跪着。
任务完成的很好,这个城市的高楼很多,我选择了远程狙击。在普通人里,他们的意识很不错,都穿着黑西服,在晚上可以减少很多危险。我想训练他们的人经历过战争。
2005年 3月 X日 晴 微风
这个顾主显然是很不信任乔的推荐,从我进阁间的门就一直在打量我,他问我,什么样的目标我不能够杀死;不上厕所,不出门,不买东西,不睡觉,不吃饭,或者是小孩,我说。
2005年6月XX日 阴 强风
老实说,我没有想到,还能再次参加军事行动,有一丝莫名的兴奋,虽然他们不是正规军,虽然对方很专业…晚上检查枪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米妮,总是嘲笑我擦枪的时候就像初恋中的少年。头上缠着的布条很不舒服,这个国家的习惯真的很难适应。看着这座动乱的城市,好象回到了在车臣的那些日子。
2005年6月XX日 晴 微风
已经对峙了快三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他的位置。他隐蔽的很好,应该是在大约400米处废弃民居那块只剩一半的墙后面,很好的掩体。他的瞄准镜开的太久,所以他死了。大部分狙击手都是死于瞄准镜的反光,他也不例外。应该有所觉悟吧,在知道我的存在以后,因为我也是。确认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紧握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我笑了,他很优秀。
下午的巷战结束后,队长拿枪指着我,问我为什么杀了他的兄弟;我告诉他,当我的肺被射穿时,请你也这样做。
2005年7月XX日 晴 强风
快一个月了,今天长官问我为什么从来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聊天,在一起可以培养默契;我不是你的士兵,也不是他们的伙伴,我说。米妮说过,战场上,永远不可以有太多的牵挂,因为有些伤痕,一生也不会痊愈。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们睡在一起,看着身边熟睡的少年;他应该有爱着的亲人吧,我想。晚安,战士。
2005年9月XX日 阴 无
在这里住了一星期了,中午睡醒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旅店老板,他问起我的职业;我刀法很好,可以轻易的切进肌肉和骨骼缝隙,我知道哪里的血管集中,知道哪里有关节,知道哪里受损伤可以让对方瞬间失去行动能力,或者瞬间死亡;你是屠夫吧,老板笑着说。没错,我也笑着回答。
2007年12月22日 阴 微风
我始终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当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开始了工作,我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里,我不知道自己真正属于哪里;我知道的仅仅是曾经为了这个国家而工作。也许,我的故乡就是这里,我也是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终于明白,没有名字的人,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存在,无法证明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过,最后一个认识我的人也死了,最后一个认识我的人,也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为什么呢,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到底属于哪里,我接下来应该去到哪里。这个世界上,没有允许我存在的地方,没有属于我的地方。但是,我终于找到了平等,和这个世界上所有普通人,所有幸福的人,所有拥有名字的人一样的平等,那就是死亡。也许只有去那里,我才可以拥有名字。
我看着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终于,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我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流泪,也许是为我以前的无知,愚昧,也许是因为他那清澈的眼神,那背负了所有不幸,但却仍然清澈的眼神,我终于明白,我是幸福的,比很多人,都来的幸福……
从他的字迹里,我看到的是悲伤,是孤独,是茫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生存,或许他跟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人类,因为就像他所说的,他没有名字,也没有能够证明他存在的人。大概,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剥夺了能够幸福的权利。
他的眼神,那清澈的眼神,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是什么。我想,他看到的仅仅是冷漠,仇恨,死亡,孤独,伤痛;因为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喜悦,也许,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在他日记里,我看到了笑容,但我却感觉不到那笑容所应有的温暖,我感觉到的是冰冷,彻骨的冰冷…..这就是他眼中的世界吗。
我想,我不能对他的生命评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什么;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教会他怎样去爱别人,也因为,我太幸福。
我终于明白,原来,冰冷的眼神,那是终究会融化的泪水…。我看着窗外星辰密布的天空,上帝,你真的博爱世人吗。
你,不知道的名字的你,已经找到自己真正的名字了吗。
It's only the fairy tale I belive.
-------------------THE END----------------------------
所谓的真实,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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