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春节,大年初二,是个好晴天。
吃罢早饭,我就去细舅家拜年,好几年了,年年如此。
细舅家住在桥南生资公司几年前新建的职工平房里。
那排由红色的灰沙砖做成的房子位于公路旁一座高高的山岗上,很是气派。通往那里的是一条长长的简易的坡路,大约100多米。
山岗的另一边,是一个村子,住着十几家农户。
那时,城镇很小,各机关单位、商店和学校都蜷缩在桥北狭小的范围内,城镇居民也都局限在那个一二十分钟就能跑遍全城的空间里过着淳朴而简单的生活,一般都不会去桥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几十年也没什么变化。
中心城的外围,是绵延不绝的青山和山坳里的农田,还有那银色腰带般清清的义水河。
![](https://img.haomeiwen.com/i10425943/4aecb03f143af5df.jpg)
自打细舅家搬到了生资公司的新房,我每年至少必须去一次桥南,其实并不远,三四十分钟就能到,可那时感觉好像走了很远的路。
那天,我照例沿着固有的路线往细舅家赶去。
到了山岗脚下,空旷的山坡没有一个行人,尽收眼底的只有横亘在山岗上的那排房屋,而我也被那排房屋的后窗尽收眼底。
我沿着曲折的坡路向上走着,突然,一群狗从山岗那边呼啸而出,它们狂吠着咆哮着俯冲着,漫山遍野,犹如号角声中冲向敌阵的威猛勇士,向我席卷而来。
一时间,我吓得魂飞魄散,想回身跑向公路,但又想起人们说的话就停下来不动:狗撵时不能跑,越跑狗越咬。
很快,狗围上来了,我颤抖着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听天由命但也期望那个说法灵验:只要不动狗就不咬。
然而,夹缝中窜出的一条狗还是狠狠地咬了我一口,隔着厚厚的冬裤居然还留下了牙印和一大块淤青。
我吓呆了,不能思考了,直愣愣望着那些狗。
可就在这时,我发现咬我的那条狗,转身灰溜溜的耷拉着脑袋心神不安地无趣地在狗群中乱转着,不敢直视周围那些狗。
而那些另外的狗则漠然傲视着前方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不叫也不动,散发出一种沉闷的忿怒的气息,仿佛在谴责那条咬人的狗,谴责它不守规则:怎么能去咬站着没动的人呢?
接着,它们无声地散去。
那条狗也跟着走了。唉,也许它也是有苦衷的吧,它必须听从主人的号令。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