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一辈子这么长，我应该不会只喜欢你一个人 （42）
与你粥可温，与你共黄昏
时钟滴滴答答走到晚上七点，顾辰希礼貌地跟爸爸妈妈道别，我送他下楼的时候叽叽喳喳地问，他却只是笑着什么也不说。
下到最后一个台阶，顾辰希轻轻拉住我示意我不用送了，然后我就那样安静地站着看着他，他也低头看着我，雨后的湿润气息充斥着鼻间，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抱住我说：“小语，你爸爸很爱你，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因为在乎你，所以你不要跟他争执吵架好不好？”
“好不好？”这句话总是软软地，带着询问的意思。可是顾辰希一定知道，对我来说，他这样问我，我定是舍不得去反驳他的。
我任他抱着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最喜欢我爸爸啦，我不会跟他吵。”
其实对我来说，爸爸是怎样的存在呢？
是小时候我可以站在自行车的后座一手搂着他脖子，一手像小鸟一样伸展，小脑袋贴着他的肩膀，听他踩得飞快地说：“小语，起飞啦！”
是小时候学校要求做一个泡沫的时钟，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我却大哭大闹嫌弃不好看，结果到学校发现自己和别人的都不一样的骄傲。
是小时候养蚕宝宝，因为没有足够的桑叶急得跳脚，他却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大把，激动得我朝他脸上就是吧唧一口。
他那么别扭又渴望我与他亲近，过马路的时候要牵着我的手，起床的时候要偷偷用胡子扎醒，亲自下厨一定要多吃一碗。
所以，我知道，我应该要理解他的不舍得。
我像往常一样洗漱早早回到房间睡觉，房门咚咚被敲了两下，爸爸沉默着走进来坐到我床边，我假装睡着闭着眼睛不敢动，他就替我掖了掖被角。
“我们小语的头发又长长了，爸爸还没察觉到。时间过得真快啊，从前才多大呢，小萝卜头一样的个子，现在就要嫁人啦。”他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冷清又苍老，一下一下地拨动着我的心弦。
“爸爸知道你喜欢顾辰希那个小子，也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可是就算想着你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又总觉得你还是小孩子，总觉得你被我跟你妈妈宠坏了，万一去了别人家受欺负怎么办？”他好像在回忆，一句一句缓慢又悠长，我的眼泪也不知道为什么止不住地淌，枕头湿了一大块。
他坐了好一会儿，最后用手轻轻把头发捋到我耳后，又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扯着疼痛无比，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想喊他也不能，只好急忙去抓他的手。
我抓得紧，他愣了一会却也不回头看看我，只是安抚着拍拍我的手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房间在一瞬亮堂以后重新陷入黑暗，我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好像突然明白被丢在角落的娃娃是什么感受，不得不放手，不得不学着一个人，未来的路不知道有多长，他却不能再一直陪在我身边了。
我大概猜到顾辰希已经把一切都向他们坦白，凭着爸爸的脾气他也许他早就要把我骂一顿，可是他没有呢，他是因为爱我，希望我幸福所以即使舍不得也狠心割舍。
顾辰希见过了我的爸爸妈妈，可等我跟他提出也要见见他的爸爸妈妈的时候，他却说不用。我不肯，他也不理睬，我只好耐着性子哄着跟他解释说：“我们在一起，我想要所有人的祝福呀，如果你的爸爸妈妈不答应，那我嫁给你我也不会开心。”
“他们为什么不答应？凭什么不答应？”顾辰希总是这样，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就会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充满戾气。
我挪动身子凑过去想给他顺毛：“辰希，我们就见一面就好，结婚是人生大事，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告诉他们一声才好。”
这样软磨硬泡好几日，顾辰希虽然黑着脸却还是拨通了打给他妈妈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他仅仅只言片语交代了几句就要匆匆挂掉，我一看情形不对急忙把电话抢过来，礼貌地自我介绍并约了合适的见面地点和时间。
顾辰希的妈妈其实并没有他跟我描述的那样霸道不讲理，相反她也没有为难我，她总是笑着听我说完然后点头或者抿一口咖啡。她穿着蓝色的伞裙笑起来的时候和顾辰希的眉眼很像，温暖，落落大方。
我知道她也是放心不下顾辰希的，我们聊了很久，她听我谈到顾辰希偶尔的小脾气还会附和说小时候也一样，就算到临走，她也一直嘱咐我从前顾辰希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盼着我能待他好。
我和顾辰希就这样完成了对彼此的认知，从彼此的爸爸妈妈那里听到彼此小时候的事情，我们牵着手，兜兜转转终是成为彼此契合的一部分。
他喜欢在黄昏的时候带我散步，我们牵着手，看太阳慢慢落到地平线以下，看余晖散漫整个街道，他眯着眼，我就问：“你当初拒绝我，是真的对我没感觉吗？”
“不是啊，是怕不能陪你到最后。”他扭过头认真解释。
“可是你不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哪怕你在我身边一刻，那一刻就比什么都要好。”我委屈极了，明明是他太贪心，我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
“我太笨了，不知道自己虽然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却唯独喜欢了你这么久。”
“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会笨？”我一脸不相信地质问。
“是遇见了爱情吧，爱情会让人变笨不是吗？”顾辰希笑了笑，想了一会儿解释说。
“黄昏真好看啊，好像一切都变慢了。”远处的地平线下太阳隐匿起最后一根光线，我一下子失了神，不禁在夜色里感叹。
“嗯，很好看，我爱你。”顾辰希轻轻答了一句。
“嗯？”我沉浸在黄昏褪去的情绪里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们回家吃饭吧。”他挽起略长的衬衣袖口，露出一小截手腕。
“你刚刚说什么？”
“我想喝粥，你来煮。”
“为什么？那你来洗米。”我有些不服气地也要给他安排任务。
“好。”他也不争，居然笑着应了下来。
可是我被他牵着，突然觉得，这万家灯火好像有我的一盏了，小小的光亮，那么让人心安，那么让人眷恋。
我甚至突然开始奢望，如果以后的日子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了。
我想要跟他度过余生的每一个黄昏，因为每一个，都舍不得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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