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我18岁,从寝室旋转楼梯的七楼摔到了一楼,大脑神经错乱,丧失了听力。医生说,恢复期难以确定,可能几天,可能几年,可能一生。
我不记得是怎么摔下去的了,那时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在催我,我好像踩到了一根棒棒糖。可是我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我落脚时脚边没有任何东西,我不记得谁在叫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听见耳朵里一直嗡嗡的响。我知道,这是暂时性失忆,医生打字告诉我,因为我摔下来时大脑血块堵塞,只有等它逐渐疏通,我才有机会想起。
警察在监控录像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以意外事故结案。
那年,离高考只有一个月。
那年,我以残疾人的身份参加了高考。
6月底,成绩出来了,英语因为没有听力分,拉了总分一大半。我没有听母亲的建议报考残障学校,我始终相信我很快就可以恢复听力,可能在几分钟后,几个小时后,或者几天后,或者在入学前。可我猜错了,刚上三本线的我,学校知道我失聪了,没有人愿意要我,我失学了。
从那日起,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哭也不闹,我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也听不见父母敲门的声音,父母只能给我发消息。我看的见微信的99+,可我听不见它的声音。是呀,我听不见所有的声音,除了我内心的声音。
我突然看见窗户那有一把水果刀,可我记得,一分钟前它还不在那里,我走过去拿在了手里,突然鼻头一酸,我再也听不见了。
我拔开刀盖,一闪一闪地,甚是锋利,我缓缓的,缓缓的把它移到了我的右手腕。我一直都觉得红色是一个很艳丽的颜色,血液的红色也一定很好看吧,特别是它飞溅的样子,一定很华丽。我拉上了窗帘,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我好像听见了水滴滴落的声音,听见了父母的呼喊,听见了天使的呼唤。
11月,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腕特别的疼,纱布一层又一层的缠绕着。我的额头中心好像肿着,有一个凸起来的豆豆,我的头很晕,我不记得为什么我会躺在医院。我看到发现我醒来的护士大声的喊着医生。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下,说,醒来就好,没有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就好了。
母亲从上班地跑过来,哭着抱着我说终于醒过来了,我不明所以,一脸懵逼的问:“我听的见了,我能听见你在说什么。”母亲震了震,之前医生给她打过了预防针,我可能暂时失忆,严重的话可能记忆交错。
母亲开始给我讲述意外的发生。八月底,我从外地旅游回来,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司机超速驾驶负全责。我虽然外伤不严重,但是大脑受到了重创,陷入了长期昏迷。
我记得。
我记得在2005年我发生了一次车祸。
对,那一年,是2005年。正是去年。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的头很疼,真的很疼。可是我记得,去年我只昏迷了两个月,10月底我就已经回到了学校备战高考。
我记得我是和朋友一起去旅游的,是谁,我是和谁去的。
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这是2006年还是2005年。啊,我的头真的很疼。
我又睡了下去,医生给我打了安定剂,足够我再睡上几个时辰。
一周后,我出院了,我已经接受这就是现实,我现在在2005年。梦里的那个2006年太残酷了,我不愿再去回忆,那不过是一个梦魇罢了。
11月,回学校的第一天,学校组织了一场模拟考,第一场考语文,试卷我好像见过,只是巧合。第二场是数学,我很熟悉这些题目。接下来的理综和英语,我都很熟悉。我心里一阵阵默默的害怕。
一切若如我的记忆,那考完后,班主任会先组织大家打扫卫生,摆放桌椅,最重要的,会介绍新班主任,班主任怀孕了需要休假。
下课铃响,我走回教室,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各个学生的走动,班主任的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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