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漓尘
家“我家吴会青山远,他乡关塞白云深”,这是陈子良的家;“田家无四邻,独坐一园春”,这是卢照龄的家;“田家已耕作,井屋起晨烟”,这是韦应物的家。
自古以来,华夏的万里河山间,“家”之一字,无疑是上至帝王下至平民心中的至高点。
《说文解字》中说:“家,居也。”家之一字,本意为住所。
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一个字,却在千年风雨砥砺中推演沉浮,成为炎黄子孙熔铸在血脉深处的不灭情结。
儒家有孝亲之念,“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论语·学而》)”。儒家心中,孝悌是高于学识才气的存在,而儒家作为“官方学说”,对于民族的影响自然深及千尺。孝亲之念,便成就了千百年来人们的家庭道德观。
明代名士王阳明先生,在山中清修几年,几乎断绝外界往来,而正是儒家的孝亲之念,将他带回家庭。如果说,当时的王阳明已是一只远离尘嚣、冉冉高飞的风筝,那么儒家的孝亲之念就是一根看不见的细绳,始终牢牢地系着他。正是家这个概念,让王阳明在通往“天然哥”的路途上蓦然回首,才成就了多年后那个名扬天下的心学大家。
由此可见,家之一字对中国人的意义之大。
不同的人,对家有着不同的理解。
于平民百姓而言,三人而成家。父、母、己,这是家的标配。当今中国,这样的家随处可见。在这里,男耕女织、晨钟暮鼓,稚儿逐纸鸢,幼女扮新妇。待到年华老去,又会分裂成另外的几个家。家是生命的延续,是过去与未来十指相扣的定格。
而于帝王将相而言,国即家,家即国。唐太宗李世民有诗言:“一朝辞此地,四海皆为家。”这是帝王对家的定义。都说有人处就有江湖,殊不知人与家本是共存。乱世烽烟起,男儿战甲披。古时如此,今朝如此。国家国家,国即是家。换而言之,在帝王将相眼中,国与家是一体。国在家在,国亡家亡。然光阴似水,往来疏忽。一代又一代君王作古,一个又一个朝代沉寂,可家国情怀从来不曾熄灭。家在他们眼中,是万千将士一身热血铺就的长安城,是金戈铁马置换出的玉门关。家是民族的传承,是时间与空间共枕而眠的剪影。
去年八月底的南海事件,再一次唤醒人们心中激昂顿挫的家国情怀。日光翩跹间,以家国为名的浩然正气时隔多年又在华夏大地上纵横决荡。数千年的时光,抹不去家的温情,拭不去国的厚重。
曾几何时,家之一字亦有了血肉、有了感情,甚至成为一个民族的根基奠定。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我家柱石衰,忧来学丘祷。”
“两处春光同日尽,居人思客客思家。”
“风一更,雨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关于家的诗句,仍然在这篇无垠大地上琅琅达旦。经久不息的颂书声,将家织入血脉亲情间。哪怕一朝只剩斜阳古墓、芳草萋萋,它依然曳引天下,绝不停歇。而家身后的国,亦会在人事变迁中呈现它生而为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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