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快步走到近旁一摊位,每挑一种印有毛主席头像的纪念品,便问下价格,接连过了好几个摊位,看来价格也就这样了。他精选了一枚圆形胸针,刚要付钱时,只听身后有人问道:“老伯,这胸针怎么卖?”
“两块。”江晓脱口答话,把钱递给老伯。一回头,四目相对。
“是你啊。”
“那还有假?”江晓说,接着问:“你也来看主席?”
“党员任务,参观红色圣地。”
“你一个人吗?”江晓问,又对老伯说:“大爷,能送一个吗?您看这姑娘是共产党员呢!她叫李熏。”
“你这小伙子,五块钱被你说的一大堆信仰,卖给你两块钱,现在还要送你一个。”那老伯无奈地摇了下头。
“您就再送一个。当年毛主席一把火少了佃户的欠账本,说不定还有您家呢。”江晓依旧软磨硬泡。
那老伯瞪圆了眼睛,这小伙子说的话意思是他祖上欠着毛主席家钱呢。他盯着江晓无邪的眼神,叹了口气,又递上一枚胸针。
“谢谢,毛主席祝您长命百岁。”说着,江晓把胸针给了李熏。
李熏尴尬地接过,想要付钱给老伯。
老伯鼓了下嘴,朝她摆摆手。
“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啊,人家做生意总要赚钱的。”李熏轻声说。
“不赔钱的。几毛钱进的货,现在收两块钱卖两个。我也是做过小买卖的。”
李熏想起大二开学时这人跟宋元倒卖盆桶的事了。心下稍安,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吃午饭没?参观了毛主席故居没?”
“几个同期的预备党员一起来的。还没看呢。”
“我也是跟同学一起来的,正要吃饭呢。那……你羽毛球打的挺好啊。”江晓不知道自己哪儿这么多话。
“你怎么知道?”李熏诧异地脱口问道。
“有晚我在研究生部操场看到的。”
李熏脸微红,大眼睛眨了下,说:“我去找他们了。再见,谢谢。”
江晓还想说点什么,看李熏已走开,怅然若失。手机声音响起,他见是阿絮打过来的,挂了电话,赶紧走到“红星照耀”。
练彩虹冲他招手,他挨着汪絮坐下。
“买了什么?要这么久的!”汪絮瞪他。
“喏!”江晓摊开手给汪絮看,然后别在胸前。
许静云竖了个大拇指,说道:“老大,明年上半年推荐入党积极分子时,我跟老季肯定会选你。”
“入党啊。我从没想过这事啊。”江晓如实说。
“你以为想有用啊。不是成绩突出的,我们不会推荐。就是推荐了,审查时也没戏。”许静云似乎在强调入党是非常光荣的事。
“静云说的没错。我老乡中就是这样的。”沈初晴说,又补充道:“先是入党积极分子,要学习上党课的,然后评审,通过成为预党,一年后经考察才能是正式党员。”
“老大,说实际点的,就是毕业找工作去北上广,尤其是国企、事业单位的话,党员的身份会大大有用的。”许静云干脆道破。
汪絮想起江晓说过毕业后一定要去北京的,他把江晓别在胸前的那枚毛主席头像胸针调正了,又整理了下其衣服,温言道:“那你就入党吧。”
江晓点了点头,心想刚刚邂逅的李熏入党缘由是什么呢?
对于刚入学的柳芸儿、练彩虹,两人感觉这事离她们太遥远了。柳芸儿招呼道:“开动啦。饿死了。”她随即夹了块毛氏红烧肉,仔细打量着肉皮厚度。
饭后,众人趁着时间足够,去登毛主席故居的后山。一路上江晓幻想着还能遇到李熏,好能问下这人入党的想法。令他失望的是直到一行众人下了山,乘车回校时也没有再见到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婀娜身影。
坐上返程的火车,许静云三人调了座位与汪絮等坐到一起,方便打牌。
江晓盯着夕阳发呆,对于身旁的一切置若罔闻。坐在对面的练彩虹,拿出纸笔,不一会儿便画出头像轮廓,她画的是凝视窗外的江晓。待她画完,把纸往前推了下,用铅笔轻轻点了下江晓胳膊。
“原来我是这个形象。”江晓看到才女给他的肖像画,尽量挤出点笑容。
此刻,练彩虹目光定在窗外,悠悠地回道:“晓师兄,你看窗外的稻子快熟了。”
江晓注视窗外闪过的稻田说:“可惜全收割了不够温饱而已。”
练彩虹听后,收起那张肖像纸,仔细叠好。
江晓见她的举动,疑惑地问道:“怎么?你画了我,不是送给我的?”
“导师说我画画形似而无神,听你刚说的话,我想回去再重画。”
“我刚说什么了?”
“没有切身的经历,是很难说出不够温饱的。你不要生气啊,晓师兄,我听芸儿提起过你跟汪絮师兄,我觉得你俩之间已经超出了同学情谊,不是朋友,不是兄弟,而是类似于恋人的那种,却又冲破、升华了。怎么说呢?我也说不上来了。”
见练彩虹说的诚恳,江晓问她:“你是否有种相依为靠的感觉呢?”
“相依为靠?对,差不多就是这个词。我是学艺术的,总听老生常谈,艺术源于生活,而又超出生活。画是死的,得给人的感觉是活的。静态的视觉冲击,令人内心震荡。”练彩虹说到这里,看了眼江晓。
江晓眼神给予鼓励,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好几次我观察到一些细节。比如说今天你给他洗鞋袜,而后他又帮你摆正胸针,都是在很自然的状态下发生的。这对我绘画有很大的启发。”
“你让我想到‘起风了’里面的那女孩。”
“风起了,必须努力活下去。”
江晓见她知道话的出处,不禁嘴角带笑。两人不再说话,由着窗前的风拂过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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