π型知识结构的管理学者：赫伯特·西蒙

澡花一朵朵，想法一堆堆。

今天，小澡哥要跟大家谈谈我最欣赏的管理学者赫伯特·西蒙。

管理学者刘澜曾经说过，判断一个老师是否值得学习的标准是“3/3/3感受”。他说，“好的老师给我这样的感受：他有1/3的思想（著作）让我拍案叫绝，有1/3我似懂非懂，还有1/3我完全不懂。”在我眼中，赫伯特·西蒙就是一个符合“3/3/3感受”的好老师。他关于公共行政学和管理学的研究让我拍案叫绝，关于心理学和经济学的研究让我似懂非醒，关于计算机科学和人工智能的研究我完全不懂。

西蒙是一个典型的、拥有π型知识结构的管理学者。他不仅是20世纪罕见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文艺复兴式的自然科学家”，还是一名精力充沛的科学领域的社会活动家，是中国科学院首批外籍院士（中文名是司马贺）。西蒙曾获得过9个博士学位，涉及政治学、科学、法学、哲学、经济学等不同学科，令人叹服。他深刻地影响了至少六个学科，包括管理学、经济学、心理学、政治学、公共行政学以及计算机科学。

青年时的西蒙是一名政治学者。他大学所学的主修专业是政治学，同时还选修了数学、逻辑学和经济学，是我们中国人眼中的“文科生”。1936年，西蒙获得芝加哥大学政治学学士学位。他的研究生导师是美国行为主义政治学的领军人物梅里亚姆（Charles Merriam）。1943年，他获得芝加哥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其代表作《行政行为》的雏形。芝加哥大学给了西蒙广泛的通识教育，让他在政治科学方面接受了严格的训练，也在经济学方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虚心学习数学和科学，为日后自学多个学科奠定了基础。

1942-1949年，西蒙在伊利诺伊理工大学任政治学系系主任。1949年，西蒙应邀来到卡内基-梅隆大学，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成就就是在这里做出的。他先是任行政学与心理学教授（1949-1955），后来任计算机科学与心理学教授终生。西蒙是卡耐基-梅隆大学工业管理研究生院的创办人之一，开创了组织行为和管理科学两大学术领域的研究，承担了组织理论家、管理科学家和商学院行政管理者的工作，他指导并帮助该研究生院成为美国最好的商学院之一。

西蒙在公共行政学中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他与沃尔多的争论上，史称“西沃之争”。20世纪40年代，古典公共行政学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西蒙主张引入逻辑实证主义，重建一门更加精致、更有效率的行政科学。沃尔多注重将民主等规范价值引入公共行政中，强调公共行政学就是一种政治理论。1952年，两人围绕公共行政学的学科定位、研究方法和价值取向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这场争论一方面正式结束了公共行政学的古典时期，使公共行政学面临“身份危机”；另一方面深刻影响了随后半个多世纪公共行政学的研究走向, 其所争论的问题至今依然是公共行政理论与实践的中心问题。有研究者总结说：“如果没有西蒙，公共行政学就不知如何一步步地向前迈进；如果没有沃尔多，公共行政学就不知道该朝哪一个方向迈进。”这一评价足以体现“西沃之争”在公共行政学学科史中的重要性。1995年，西蒙获得美国公共行政学会的德怀特·沃尔多奖，这是美国公共行政学者能够获得的最高荣誉。

西蒙在公共行政学领域的代表作是是他的博士论文的升级版《行政行为》（Administrative Behavior，也翻译为《管理行为》）。我认为，从严格意义来说，Administrative Behavior应该翻译成《行政行为》。唯有如此，书中的“Administrative Organization”才能翻译成行政组织，而不是不伦不类的“管理型组织”。但是，西蒙的这本书在管理学领域的地位丝毫不亚于在公共行政学中的价值。1978年，西蒙因在《行政行为》一书中对组织决策程序的开创性研究而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家，他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以管理学者身份获得诺贝尔奖的人。

除了《行政行为》以外，西蒙在管理学领域的代表作还有他与马奇合著的《组织》（1958）以及西蒙本人的《经济学和行为科学中的决策理论》（1959）和《管理决策新科学》（1960）。《组织》一书探讨的是正式组织的理论，梳理了过往大量的研究，构建了丰富的模型，确立了模型中各关键要素与组织问题的关联关系。《经济学和行为科学中的决策理论》讨论了经济学和心理学对决策问题的研究以及对两个学科的深刻影响。《管理决策新科学》用了大量篇幅来总结计算机在企业管理中的应用，特别是计算机在高层管理及组织结构中的应用，具有开拓意义。在管理思想史中，西蒙和马奇被认为是决策理论学派的代表人物。

除了管理学者的身份之外，西蒙还是一名心理学家。他从生理学与心理学层面对“行政人”（也有人译为“管理人”）进行了科学精细的分析，见解深刻，对当代管理人员面对大量的信息处理提出了指导性的建议。1958年，荣获美国心理学会杰出贡献奖。1969年，美国心理学会由于西蒙在心理学上的贡献而授予他“杰出科学贡献奖”。1986年，因西蒙在行为科学上的出色贡献而荣获美国全国科学奖章。

最后，西蒙是一个计算机科学家和人工智能专家。1956年，西蒙把当时唯一可以工作的人工智能软件“逻辑理论家”带到达特茅斯会议，引起了与会代表的极大兴趣与关注。西蒙、纽厄尔以及达特茅斯会议的发起人麦卡锡和明斯基被公认为是人工智能的奠基人，被称为“人工智能之父”。1975年，由于他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开创性工作获得了计算机科学最高奖——图灵奖。1995年，他在国际人工智能会议上被授予终身荣誉奖。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西蒙称得上是20世纪的“亚里士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