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喜欢折腾,喜欢交志同道合的朋友,在那个没有电话的年代,我的笔友曾经遍布全国各地,有普通的文学爱好者、改革前沿的弄潮儿、工厂的工人、也有大学教授、报社记者、知名作家和正在服役的兵哥哥以及走街串巷的小贩……我收到的最长的信长达18页,那时候我正是热血沸腾怀揣着梦想的有志青年,因为某种原因没能继续求学,于是准备扎根农村,干出一番事业来。
有一次,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沙市某研究所发布的一个广告:转让洗衣粉制作技术,转让费好像是160元,那时候160块钱还是比较多的,因为沙市有全国知名的活力28洗衣粉,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活力28的广告,我当时就想,如果学会了洗衣粉制作技术,号召村团支部开一个洗衣粉加工厂,说不定可以改变小山村贫困落后的面貌。
那时我才我刚满18岁,还没到过沙市,我妈一直觉得我是个做大事的人,对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支持,所以那时候我家的财政大权实际上是交给我自己管理的,我怀惴着300块钱,然后兴冲冲先骑车到了镇上,到书店买了一张地图,然后将自行车存放在了同学那儿,就坐上了进城的客车,我记得我是在荆州城江陵车站下的车,转了好几趟车,才到了沙市某研究所。
接待我的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哥哥,虽然我年龄小,但我还是看出了他的异样,因为那时已经是下午,我肯定是要在沙市住宿的,他听说我是第一次到沙市,在沙市又没有亲戚,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就说先为我找住处,学技术不着急,让我先考虑一下,决定学习的话,第2天上午再来学习。
那个小哥哥个子不高,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记得他有一双很大很亮的眼睛,他将我带到了一家招待所,犹豫了很久才跟我说,洗衣粉制作技术学起来很容易,但可能并不适合我,毕竟我是从农村来的,160元钱不算少,他不希望我花冤枉钱。
我问他是制作出的洗衣粉效果不好吗?他说不是,因为涉及到研究所机密,他也不能说,他说他中专刚毕业,好不容易分配到这么好的单位,不能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丢了饭碗……
小哥哥的话并没有引起我的警觉,我还是太天真了,我想既然制作出的洗衣粉效果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于是第2天上午9点,我交了转让费,学了这门技术。
还是我的认知有限,我实在没有想到,原来学习洗衣粉制作技术,前后居然不到一小时,而所谓的洗衣粉制作技术,实际上就是到商店或者某生产洗衣粉的厂家买来已经生产合格包装侍售的洗衣粉成品,然后拆开了按照比例,再兑上十二烷基苯磺酸纳、磷酸盐、元明粉以及香料和其他原料,均匀搅拌后再重新装袋(出的成品还需要经检验合格,挂靠工厂,或者重新申请商标),我仔细核算了一下成本,一袋洗衣粉生产出来,卖出去利润不到一毛钱。
我傻眼了,这套路玩的深,以我当时的认知和年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
我就这样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洗衣粉加工厂自然是没有开的,甚至除了我妈,没有人知道我花160元学了一门没用的技术,直到我前几天整理旧书箱,看到了洗衣粉制作技术资料,才想起了当年我学技术的这件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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