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把三姐抬上吉普车,放到后座上,那几个人又都挤了上去。坐在副驾上的对小军说:“小老弟,我们先去前面的桃林乡医院,你去那儿找我们吧!”说完,车门一关,吉普车一溜烟地跑了。
小军这时才回过神来,怎么把我给扔下了呢?这些人是哪儿的、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啊!而且,情急之下,他连人家的车牌号都没顾上看。
小军心里更加发慌了。他感觉,自己就是一棵小草,任人摆布、践踏,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真是太可悲了。
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二舅。
小军的二舅,正在桃林乡当副乡长。平时,二舅与小军他们家的关系保持得很好,但小军认为,越是这样,越不能依靠人家,那样,会被别人瞧不起。
可如今,事到临头,小军心中的那些清高玩意儿,突然之间都变得一文不值了。
看来,现在也只有二舅能够左右局势了。想到此,小军拾起自行车,飞快地跨上去,发疯般地蹬了起来。
高中三年,对于家乡的这些路况,小军再熟悉不过了。很快,他便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小卖店,那儿有公共电话。
二舅家的电话接通了,二舅正好在家。
听到二舅沉稳的声音,小军心里踏实多了。等小军简要叙述完事情的经过,二舅不慌不忙地说,他马上就去乡医院,并且安慰小军,要他别着急,慢点儿骑车。
事发地距离桃林乡医院,大概有七、八公里路程。等小军赶到医院时,二舅和二舅妈已经在那里了。
小军先来到病房看三姐。三姐闭着眼,躺在病床上挂点滴。小军走到三姐身边,三姐睁开眼,含笑地望着弟弟,小声说:“我没事儿!”
小军记得,事发当时,三姐穿的那条厚厚的牛仔裤,左裤腿几乎被撕到了头儿。现在看来,三姐没啥事儿,首先是得益于她平素身体素质好;再者,被吉普车保险杠给刮飞起来后,三姐幸好落在了他的身上,动能被有效缓解了一下。
医院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都在走廊里陪着二舅,汇报情况。吉普车上的那几个人,也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二舅背着手,伟岸的身躯站在那里,让人一看便心生敬意。
事后小军才知道,肇事的吉普车,是邻近的六里河乡家具厂的。
二舅跟肇事方谈好,三姐的医疗费全部由对方先行垫付,至于事故责任认定以及相应赔偿事宜,待三姐康复出院之后,再一起由双方来协商办理。
那几个人纷纷感谢二舅,说二舅想的周到,没有报警,是为他们考虑;下一步的事,请二舅放心,他们肯定会做得啥毛病都没有。
随后,二舅妈留下来陪护三姐,二舅带车送小军回家。
回到家,夜已经深了。爸妈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家里没装电话,老两口并不知道,姐弟俩为何这么晚还不回来。
二舅把相关情况向姐姐姐夫作了介绍,让他们放心,一切都有他来把握着呢。
送走了二舅,爸妈又向小军询问了一些事发当时的详细情况,对于肇事方把小军扔下不管一事,很是气愤;同时,妈妈也埋怨小军,怎么当时不上车跟他们一块儿走呢?宁可把他们的人扔下,也得和三姐在一起呀!这要是有个闪失可咋整?
在父母的眼里,小军有一件事做得还是不错的,那就是及时给二舅打了电话。否则的话,还不知怎么被人家耍呢!
经历了毕业分配的打击,再经历这件事,小军的思想变得更加现实。他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个世界,在温柔华丽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是弱肉强食、冷酷无情。
从此,小军认识到,一个人,尤其是一介平民,其力量是非常渺小的;单纯依靠自身的力量,是不足以有所作为的。若要出人头地,担负起生而为人所应该担负的责任,就不能天真地去追求所谓的“完美”,那是不现实的。要在追求内心那个“自我完善”的同时,更要不断拓展各种关系、发展各种资源,来壮大自身的实力。
回忆与思索,让小军心潮澎湃。他披上外衣,来到外面。
今夜,繁星满天。山里的夏夜本来就凉爽,加之几日阴雨连绵,初晴乍霁,更是平添许多凉意,宛若秋天一般。
抬眼望去,四周的山峦,现出起伏的轮廓。小军不禁想到小时候读过的小说《桐柏英雄》,那里面所描写的战场画面,就是这个意境。
一种久违了的雄浑粗犷的振奋感,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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