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燕送我一箱苹果。精美的礼盒高端大气,墨黑的底色自带高级感,右上角书几个黄色烫金字母Hello,清逸飘浮若浮云状。
打开盖子,一层白色泡沫遮掩着,揭开去,又是一层泡沫,棱形的又软又绵,犹抱琵琶半遮面啊,再揭去这神秘的面纱,这时八个大小不一颜色青黄的苹果,羞羞答答的呈现眼前。他们卧在白色的泡沫套袋里,蜷缩着,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
论品相,有大有小,斑斑点点,好似一群溃败的多国野战军;论色泽,青黄潦草中透着丝丝缕缕暗淡的红,拿起一个仔细端详,这个小苹果啊,青中带着黄,全身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雀斑,很容易让人想起饥荒年代人们面如菜色的脸;
这是什么情况?
我吃的苹果一直都是红的娇艳欲滴的富士,绿的青翠欲滴的印度青,黄澄澄金灿灿的黄冠,黄中带红黄红相间的嘎啦,皮薄肉脆,汁多甜美,而且大小适中,品相尺码齐飞,口感色泽一色。
看着燕拿来的这些苹果,感到不可思议。
吃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没有之一。苹果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许这是秀外慧中的苹果呢,以吃为证。
拿来小刀,层层削皮,皮很薄却也不会断开,一圈圈的绕着。可以吃一口了,甜津津的汁水立即涨满嘴,细腻爽口,有点细微的酸,还有绵长悠远的甜,那是遥远的儿时跟随爷爷去洒满油菜花的野地里才有的清香,那时候天蓝云白清风拂过树梢,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这是啥苹果啊?
燕说,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以为要讲亚当夏娃的故事呢,就说,这是当年夏娃偷吃的那种苹果?你的伊甸园在哪里?
燕说:有一位老人在一座山头种了一片苹果树,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傻子,这漫山遍野的石头怎么能长出苹果来?老人不抛弃,不放弃,悉心栽培,第五年长出了一些小苹果,第十年长出了大苹果,大家争相品尝:太甜了,太美了,家乡的味道!于是,来尝苹果的人都成了他的客户……
这个老人是我父亲。那片山头就是我的伊甸园。
天哪,当年那个苹果砸到牛顿头上,他发现了万有引力;这么好吃的苹果砸到谁头上,也有还会有更伟大的发现吧?禁不住为自己吃了一个伟大的苹果惭愧不已,更为自己刚才对它恣意妄为的评价心生内疚。现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你可以从外表看一朵花一只蝴蝶的美,但你不能这样评价一只苹果。
燕说,这些苹果本来是挂网店卖的。因为个头太大或太小不合标准所以撤下来留着自己吃了。
这些苹果,自由生长,随风而成。它在深山石里扎根,迎着春天的第一缕春风萌芽,在最清澈的蓝天里开花微笑,经过炎炎夏日的慰藉和瑟瑟秋风的絮语抬爱,终于结成了灵魂自由的果子,或大或小自由选择,或青或黄随风而成,或斑或洁依心而行。
自由,谁不渴望自由?这些苹果没有了束缚,没有了人为干预,花绚烂,叶静美,生命在自由中伸展,灵魂在喧嚣中安宁。
这只丑苹果说:我一被吃掉,你们就来讨论我的美了。是啊,没有德行的美貌转瞬即逝,美与丑,外表不重要,要看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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