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这年龄,有一件事倒是回避不了,就是常常被请写序。每回,有人要我为其大作写序时,我就禁不住感慨:时时就上座,渐渐入祠堂。其实,已可使我见到了自己人生苍茫之暮境了。好像不断地被提醒着,心情能不郁闷乎?
写序,其实最难,要知人而论,要说实话,而且说得恰切,这都不容易。仔细读其大作,当然需要,这常常是一种折磨。按理说,有好说好,有不足则说不足,但事实上却很难如此做的。不止分寸的把握要准,而且不足也不能如实地说,只能虚与委蛇,或最好忽略。但这么做,却是我所最不愿意的。
知堂老人,谙熟世态,精于世故,其序向以不切题,上下左右漫言之著称,这使他免了许多麻烦。但他可我则不可也,为何?他是大名者,人们得其序则身价百倍矣,至于具体说些什么,已不重要了。而不佞却不然,乃一不尴不尬人,在所请者眼中,让你写序已是高看,如何敢不竭尽全力,卖力充当吹鼓手?不过,依自己之本性,偏就不识抬举,好做处士之横议,故不受欢迎者乃属必然者也。于是,最佳者还是不怕得罪人,先小人后君子,推却了之,可免却诸多不必要之烦恼。
如果能够这么做时,依我看来,其好处有二:一,不必劳心耗脑,损精伤神,可得延寿之妙;二,不惹是生非,可避无妄之灾。岂不甚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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