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那水，那人

小桥流水人家

（一）

我家附近有一条河，它承载着我们的童年，承载着我们的过去。

小时候，那河水是清澈见底的，河面也比较宽阔。

那时候，还没有混凝土桥，有的只是一位叔公亲手搭的竹桥。竹桥不但可以在旱水期作为过河的工具，还能在汛期当竹排用。小小竹排河中游，是一种诗意。

小时候，有一年春节，我们大家庭里的小小兄弟姐妹都站在竹桥上，一字排开，齐看镜头，让相机定格了我们稚嫩可爱的面孔。时至今日，看到那张照片，依然是深深的感动，满满的幸福。

那时候，河边的细沙柔软、草木翠绿；河里的水草妖娆、鱼儿欢快。河岸的我们嬉戏打闹，无忧无虑。我们都还是一群沉浸在幸福时光里的小小孩。

看着小小的我们，总忍不住感慨岁月不饶人啊。看到旁边站着的表妹，还能想起不敢站着过桥的她向我们求助时的可怜模样。哪能想到，时间会过得那么快，现在的她都快当妈妈了。

（二）

还记得，偶尔自来水厂停水的时候，若是家里水缸里的水储蓄得不够，我们便会去河边挖一个大沙坑，静待河水慢慢渗进来，等到坑里的水量足够多，就拿水勺一勺一勺舀进桶里，装满了就担回家，直到把水缸喂饱。那时候，是不用担心水不能喝这问题的，煮沸之后，我们都放心饮用。

我们还会在周末的闲暇时光，跑去河边的沙堆上摸蚬仔，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细沙表面蚬仔的透气孔，然后准确地把藏在里面的它们一个个挖出来，放进装满水的容器里。待收获满满，就提着累累硕果回家去了。

那些蚬仔用水养干净了，就可用来煲汤喝，简单地用清水煮，加点盐，味道就很鲜甜，据说有清热解毒的功效。而那简单的乐趣，早已一去不复返，那令人回味的鲜甜也已在消散在时光里。

（三）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知道我们平日里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是拿去河边浣洗的。

早年间，那里还没有混凝土打造的洗衣平台，有的只是天然的石头块。被我们打磨得透亮的青石板，记载着过去那些贤妻良母的往事。

而我们这一代人，也从小就开始拎着衣服去那河边洗。只要天气好，河面平静，河水清亮，每天早上都有不少人在河边洗衣服，不单是住在河边的我们，还有些人是从比较远的地方特地过来的。有时候人多得还要排队等位，所以想要占得好位置，还得赶早。

每天去洗衣服的人，基本固定，大都也认识。所以除了洗衣服，还能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在说说笑笑中完成一件家务活。

当年轻的妈妈们渐渐老去，我们也在日复一日的劳作里，渐渐长大成人。那些曾与我并排站在河里洗衣服的小妹妹们，有些也都嫁人了，成了她男人的贤妻，她孩子的良母。

流水无情，岁月不待人，只能在这岁月长河里回头张望那一帮勤劳善良的人们了。

（四）

如果我说，在河边长大的我不会游泳，你们会不会觉得奇怪？

说真的，我也纳闷，有那么好的资源，竟然没有利用到。现在想想，肯定是父母亲管得严，不让近河的我们亲近河水，怕我们有危险。因为看似柔情的水，有时候也很无情，它曾吞噬过人的生命。

印象中，我曾试图学过游泳，偷偷跟小伙伴一起在深水处玩水，只可惜，难逃妈妈的法眼，事情败露，只能落荒而逃，也不敢再犯。如此，现在的我，仍然是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而我的兄弟姐妹们，也跟我一样。

听朋友说，小时候她爸爸带她去山塘游泳，是被她爸直接丢进河里，卷成一团的她，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呛了几口水，自己浮上水面，也就学会了游泳。而那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我爸爸是不会游泳的，直到最近我问我妈，她才知道我爸他并不是只旱鸭子。

为什么爸爸从来不教我们游泳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五）

时移世易，随着大家往河里倒的垃圾数量越来越多，使得河面越来越窄，河床越来越高，河水越来越浊，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差。

那河已不再是小孩子们的乐园，他们再也不能像我们小时候那样体会童年的趣味了。加上洗衣机的普及，去河边洗衣服的人也愈发少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易逝，手里的沙越握越少，从前的河再也无法撩人心弦，动人心魄。

流年似水，当青春年少不再，脑海中的旧时景象也变得模糊，只能费劲地在记忆里一点一点将它们拼凑成型，然后把它们变成文字，让文字帮我记住往事。

那河，那水，那人，没有什么是可以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