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初恋(2)

作者: 寻找无双zxl | 来源:发表于2019-02-20 17:00 被阅读4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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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婆并没有为这件事多说什么。她对我的这段历史颇不屑一顾,认为能看得上我的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她眼里我就是一堆狗屎,要什么没什么,家庭经济拮据,背景也不大,本人能力又不强(她指的本人能力指能否当管和能否赚钱,可惜这两样本人都不在行。故她说我能力不强我也认)属于没人理的那种。我奇怪,这样一个垃圾她怎么会屈尊下嫁给他。我曾经问过她,她说是她自己不长眼睛。所以她绝对不担心我在外面拈花惹草。她说她自己没有长眼睛,象瞎子摸象一样嫁了个窝囊男人,难道还会有人象她一样不长眼睛吗?

            我却认为我不是一般人,我很自信。我认为我有思想,有追求,懂得生活,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我也觉得我自己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是个才子。我喜欢诗歌喜欢小说喜欢一切文学作品。可是这些在我老婆眼里一钱不值。

            “有思想有追求?你追求什么了?有本事给我追回个一官半职来。”

            “有生活情趣?呸!不嫌丢人。你看看你现在住的家。你不是有生活情趣吗?你怎么不把家里好好装修一下。你看咱邻居小赵,自己不花一分钱,跟施工队的朋友弄来材料,把家里装修的象是酒店。人那才是有生活情趣。”

            “你喜欢文学?算了吧。就你那两下子,你要真是个作家,一本书几十万稿费,我也不至于跟你受这份罪。”

            说的我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有时候我也想争辩几句,最后也是以失败而告终。

            她常常喜欢把我跟别人比。别人的老公如何优秀。我为什么要跟别人比呢?我就是我自己,我喜欢按我的方式生活。她不这样认为,常语重心长地教诲,想让我进步。

            她常这样来激励我:“你看人家某某甲,跟你是同年进的设计院。去年就提了副处级,今年马上要升正处了。你看看你,还是一个大头兵。”

            我很不以为然,我说:“某某乙比我还早来一年呢,现在不是也没有提拔?”

            “某某乙怎么了?某某乙怎么了?啊?你知道吗?某某乙在外面偷偷开了个装修公司,赚钱赚老了。谁象你,就指望着几个工资过。哼!”老婆显然不满意我的不求上进,说话的语气变的严厉。

            “某某丙可是又没有升官又没有开公司。”我也很不服气。凭什么说别人都比我强?

            “某某丙虽然没有升官也没有开公司,但是人家婆婆给他们看孩子,他们结婚时婆家给他们把吃的用的一切生活用品都准备的齐齐全全。再看你们家,我们结婚的时候,家具,床上用品都是我们自己置办。你妈从来没有过问。你妈说等我生了孩子给我带,可是生了以后又反悔了,不给带了。说给找个保姆,费用由他们来出,可是到现在也没有给过一分钱,每月都是我们给工钱。还有........”

            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控诉万恶的旧社会。将她在我们家受的委屈缓缓道来。我只好不吱声,以沉默来抗议。有时候我也被她感动,认为我们家太不够意思,怎么就不能为我们做点事呢?让我的老婆这么受苦。

            她有充分的理由证明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男人。我知道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丈夫的机会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选择我的。如果世界上只剩我一个男人,那么她宁愿独身。

            这一点也给我带来很多便利。比如别的男人晚上回家晚了要跟老婆请假,而且回去后要例行检查和盘问。看看衣服上有无别的女人的气味和头发,跟谁在一起,并要找机会核实。而我则没有这么多麻烦。我一句话,说在朋友家吃饭或者打牌,回去多晚甚至通宵不回去也没有问题。她压根就不会想到我会有什么出轨行为。用她的话说就是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瞎了眼睛。所以就这一点来讲我比别的男人幸福,这也是别的男人羡慕我的地方,特别是那些喜欢沾花惹草之流。在设计院工作不可避免要到现场服务,被称为工地代表,负责处理施工过程中图纸与实际情况不符以及临时出现的错漏碰缺的问题。每一位在设计院工作过的人都会遇到,少则一个月两个月,多则半年一年甚至几年。这其间也是外遇多发时期。这就跟我们住院的时候差不多,又孤独又无事可做,大部分时间是闲得无聊。有些耐不住寂寞的人就会搞一些男女情爱的事来消遣。所以,留守单位的家属经常会找到单位领导,要求将其丈夫替换回来。说有风言风雨已经传回来,丈夫在工地跟一个招待所的服务员打的火热,再不替换回来这个家就散了。领导上就会极为重视。先安抚家属,说不要听信谣言,你丈夫受党教育多年,有一定的思想觉悟,决不会干出那种事来,同时紧急召回这位多情种,严厉批评之,令其做出检查。这事几乎所有出过工地代表差的男性职工都遇到过,只有我没有类似事件。我即使一口气在工地呆半年,十个月甚至更长,我老婆也不会要求领导要替换我。第一,还是那句话,我老婆认为我不可能出现外遇,没有哪个女人那么不开眼,会看上我。第二,在工地服务每天还有补助可以拿,增加收入。当时的补助费很是可观。可惜我没有很好利用这一资源。真是应了我老婆的话了,确实就没有所谓的艳遇。虽然偶尔见见我的初恋情人,也就只停留在见见面说说话,不会做出什么事。淑妤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行侠仗义看似一个我行我素对一切满不在乎的主,但骨子里传统的很,即使我想跟她有什么事,她也绝对不会答应。在她看来,她已经跟老糖结婚,就不能再跟另外的男人有那种关系,即使是老情人也不行。

            我老婆这人,出奇的精明,看问题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往往我会被表面现象迷惑,而她则一眼把问题看透。那时,单位有很多福利,但并不是人人能享受,要靠自己争取。比如分房,升工资,出一些比较肥的差,评职称以及改革后按工程项目发奖金等无不是看领导的喜好而定。往往干同样的工作,分配的奖金却差别巨大。我老婆就给我出注意,让我去领导那里走动走动,增进一下感情,表白自己如何工作勤奋,如何对工程项目认真负责,诉说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和委屈等,以期博得领导同情,或者能得到一些额外的好差事。每次从领导那里出来我都会被领导的诚恳的语言感动,而深深感到不是领导对自己不公平而是自己没有做好本职工作,要继续努力等等。回来跟老婆一讲,老婆立刻给予批驳,一针见血地指出这是在敷衍你,你被蒙蔽了。

            “你真是脑子进水了,这么容易就把你打发了?你不想想,他说对你好你就信了?咱所里的年青人哪个没有评过先进?尤其是去年那次,本来有你,硬是让他把你撸下来,说以后有机会。结果被评上的每人一条毛毯。还有去上海,杭州参加会议和培训,每次都轮不到你,你只有到工地的份。”经老婆一点拨,我则恍然大悟,心里有种被愚弄的感觉。领导真TM不地道。也深感自己的愚笨而顿觉矮小。

            虽然我被她打击的一塌糊涂,可我的自信心却没有太大的挫伤。因为淑妤姐妹不这么看。在淑妤那里我会找会自信。在她的眼里,我相貌英俊,身材标准,谈吐幽默,知识丰富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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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淑妤的交往我想应该用纯洁的友谊来形容,因为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苟且之事,虽然我做梦都想。也可以这么说,这种纯洁友谊是一种无奈,一种迫不得已,一种很尴尬的感受。我不想,极度不想要这份纯洁,但是,这由不得我。正如我想做坏人而做不了,却轻易就被人当做好人。我为这份纯洁和好人而痛苦,而彷徨,而失落。我曾经幻想我是一个坏人,我一脚踹开领导的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公平,列数我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威胁他如果他再敢造次我将用很残酷的手段惩罚他。领导那可怜而卑微的神态让我感到莫大满足。当我从幻觉中醒来,第二天见到领导时,可怜而卑微的人正是我自己。

            之后几年,我和淑妤失去联系,主要是我忙着跟我的现任妻子谈恋爱。可能她也为自己的将来忙碌。再加上那个年代通信的落后,失去联系是很正常的。再见她时已时过境迁。老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济。说几句话也要喘上几口。不过能活到现在也算奇迹了。当年医生说他活不过五年,可是自跟淑妤结婚后一口气就活了十几年,并且还在继续活着。这或许是爱情的力量吧。每当说到这些,老糖都是感慨万千,以一种充满无限爱意的眼神看着淑妤,话也格外多,虽然喘息不断,但是还要说:“我有娇妻爱女,我这辈子是值了。本来我只能活五年,活到现在,赚了。”老糖每次说话都会以“我有娇妻爱女”开始。“如果没有淑妤,我早就死掉了。是淑妤给了我十几年的生命。几次病危都是淑妤的尽心呵护。上个星期又一次发病,医生说这下过不去了。没有什么希望了。淑妤不信,硬是把我从死亡线上拽回来。我又捡了条命。最近,我把房子也装修了一下,也有一些存款,我死后她们娘俩也不会太受罪。算我对他们的补偿吧。”

            淑妤对他的罗唆显然颇不当会事。“你少说两句吧,看你那熊样,气都喘不匀。”

            对于淑妤的抢白,老糖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嘿嘿笑着不吭气了。

            淑妤接着说道:“那天你不知道有多可怕,老糖十几个小时昏迷。都说这回是完了。他的弟弟和妹妹也都来了,不管他哥的死活,却要跟我谈他哥的遗产分配。当时我就火了,拿起菜刀就向他们劈了过去。他妈的,什么他妈人呢,老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瞎了他们的眼。”

            这事也只有淑妤能做出来。老糖的弟弟妹妹被震住了, 他们领教了这位嫂子的厉害。从此以后不敢造次。

            淑妤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丰姿。脸上的皱纹显而易见,这些年的煎熬和劳作全都写在了脸上。虽然她的嘴还象月亮,腰却粗的象水缸。老糖就更不成人样了。驼背弯腰,头发稀少,两条腿象是木棍,又细又干,脸虽然还白,但是已经没有了血色和水分,完全是一张老人的脸。头上的毛发已所剩无几,走路一晃三摇,风一吹就会倒。

            我曾经询问过她的性生活。她很无奈地叹着气:“他一直生病,根本就没有能力。”我说:“那你就不想吗?”她对我这句话很是警觉:“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便不敢再问下去。

            一开始去她家看到老糖我还颇有点不自在,我会假惺惺地表示出我是来看老糖的意思,有事没事地跟老糖聊几句。为遮人耳目这样做很是必要,因为老糖也算我的朋友。有时老糖不在家,我也会很关切地问淑妤老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等等。淑妤对我的虚伪很是反感,常常不予理会。后来烦了,说:“你累不累?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他?你们读书人就是喜欢弯弯绕。”我说怕老糖有想法。淑妤说:“管他有什么想法呢,你在先他在后,要说愧疚也应该是他,是他娶了你的恋人。再说,这些年我象老妈子一样伺候他,我也算对得起他了,他感激都来不得,能有什么想法,你踏踏实实地来看我,不要有什么顾虑。再说,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我的为人他还是放心的。”看得出淑妤对老糖也颇有些怨气,本来吗,一个充满活力和勃勃生机的年轻的身体,长期处在一种无性的状态下,那种酸楚那种委屈不是亲身体会谁能真正理解啊。人们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夸夸其谈地讲什么妇道之类的屁话(请原谅我常用屁话这个词,不是我非要讲粗话不可,这事还真不能怪我,因为那时的屁话确实太多)。          老糖也很知趣,每当我去了她家,他总是聊几句就借故出去,说有什么什么事要去办。这倒使我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才是合法的啊。再后来,我也就习惯了,毕竟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老糖虽然一提淑妤脸上就会洋溢着一种喜悦很满足之情,但我看的出他的内心深处也隐藏着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长期的病痛折磨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恐怕是淑妤带来的。淑妤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但同时也给他的心灵带来创伤。淑妤性格过于直露,常常不顾及老糖的感受。由于病痛的原因,老糖不能给淑妤以性的慰籍,淑妤不免以讥讽对之。有一次,老糖一人在家,拿出一盘西欧的色情录像带播放,通过视觉体验消失已久的感受。虽然这多年,老糖已经几乎没有了实质意义的男欢女爱,但是残存在记忆深处的性意识依然很强烈。他在通过画面里夸张刺激的做爱场面品尝玩味,以期得到一种望梅止渴的效果。正当他在努力追忆,回味并沉浸在幻觉的海洋里陶醉得不能自拔的时候,淑妤推门近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火往上撞:“什么人呢,你也配?你看看你自己那熊样,站都站不稳,老娘跟了你跟他妈受寡也差不多,你是个男人吗?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还这么起劲。”                更有甚者,竟当着我的面截他的短:“越老越不正经,常背着我看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还算人吗?”

            老糖被说的羞愧难当,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显得非常的僵硬。

            老糖不得不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呵呵,我家淑妤说话直爽,话虽直露一些,但是她人很好,心地善良。这多年我真是多亏她了,我有娇妻爱女.........”               

            “又来了。你少跟我这儿花言巧语,老子这辈子听够了。找了你这主真是倒了大霉了,你他妈.......” 尖酸刻薄的话劈头盖脸向老糖砸去。

            老糖依然在笑,但那笑容已经比哭还难看。我明显看到那笑着的脸上透出的无奈,眼中的泪花在闪动。  

            我理解老糖,也理解淑妤。       

            我曾经很真诚很认真地对淑妤说:“你不能自己对不起自己,最好找个情人。或者性伙伴也可以,你不能这样下去了,这么多年,为了老糖,你已经付出的太多了,也该为自己的幸福着想了。”淑妤说:“我可没有那么开放。你在南方呆了几年,变的这么新潮。每个月我要到他们厂给老糖报销药费,他们厂里好多不坏好意的男人都要跟我纠缠。我要找早就找了,还会等你来教给我?我觉得老糖这辈子也很是可怜,本来一个很有才华又风度翩翩的才子,因为身体不好,娶了我这样一个没有文化的粗俗女人。要是人家不得病会看上我?也难为他了。我就知足吧。”

            她提到我在南方呆了几年是指我曾在我院在广西北海办的分院工作的那段日子。我在那里见识了内地还不是很风行的桑拿歌厅洗头房之类的新鲜玩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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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糖是个好人。即使原来是坏人,长期的病痛也让他失去做坏人的资格了。他的主要的目标,他生命的全部就是怎么样能多活一天,哪里还能有别的想法。他只能善良。

            当年在结核病院时,老糖或许称得上坏人。那时的身体比现在要好的多,至少看起来象个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多半是讲他的风流史。讲的最多的是北京的一个唱京剧的女演员,他说他们如何做爱,如何去裸泳,如何排裸照,听的我们目瞪口呆。这在当时是多么新潮,多么前卫的事啊,真是闻所未闻。老糖这个人真不地道。跟人家那样了又不跟人家结婚,那女的回北京后他又跟省歌的一位唱民歌的女演员一起混。真让我们又痛恨又羡慕。因此我们把老糖归到坏人的行列里。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另类人生。也难怪,那时的老糖可是风流倜傥翩翩年少,他给我们看他年轻时的照片,也给我们看他众多女友的照片,我对他女朋友们的照片印象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是老糖年青的形象确深深映在我的脑海里。照片虽然很旧,是一张黑白照,但从照片中完全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潜在的对女性吸引的力量。面目清秀,洋溢着灿烂青春;鼻梁上架着的眼睛透出书卷气息;浅色调的西装深色调的领带给人一种神圣的高贵的气质(那时的西装仅限于演出穿,生活当中很少有人穿,但是老糖就穿着西装)。不要说女人,男人看了也喜欢。

            老糖真名叫樊敏惠,老糖这一称呼是病友们送给他的,因为他有糖尿病。这或许有点人身攻击的意思。

            老糖吸引女孩子的另一个原因恐怕是因为他很有钱。虽然那个年代不是很讲这些,但是这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原因,毕竟钱是个好东西。对于他的这一点,我有点搞不懂,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在我看来花不完。他有一块瑞士梅花表,价值六百多元,一部摩托车也值上千元。仅这两样就让普通人望尘莫及。他的工作单位是化工部第二建筑工程处,总部设在太原,他是单位工会的干事,也是靠领工资吃饭的。要说是他父亲有钱,那他的弟弟妹妹也应该有份,总不会在他病危时吵着分遗产。为此我曾经问过淑妤,她拒绝回答。

            在工会工作确实是件美事。当时的企业,文艺活动很吃香。每个国营企业都有几乎是专业的文工团。他们的任务就是排练节目,每逢过节给本厂或兄弟单位演出。我的童年最令我难忘,并给我留下美好记忆的就是看不同厂矿企业的文工团来我们这里演出。我从小生活的环境是煤矿,也是一家国营企业,也有自己的文工团。每当有演出,我们会很早就去占座位,耐心地等待演出的开始。我最喜欢看的是藏族舞蹈,那身穿藏族鲜艳夺目的衣服的阿姨(当时我是小孩,在我眼里他们是大人。其实她们就是一群女孩子)双手叉腰前后钮动看的我如疵如醉。当时最流行的一出歌舞剧名字叫《洗衣歌》,讲的是几个藏族女孩要为解放军小战士洗衣服,而这位小战士偏要自己洗,双方你争我抢,舞蹈欢快活泼,很是赏心悦目。我就是因为看这个节目对异性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演藏族女孩的演员那柔软娥娜的腰枝,娇好的面容让我魂牵梦绕,我想这可能是最早唤醒了我的性意识。我的小学中学是在煤矿子弟学校渡过的。伴随我渡过中小学的是一个接一个的文体活动,对文化课却没有什么印象。

            老糖在工会工作,接触女孩子机会很多,本人又潇洒英俊,不风流才怪。年青的时候荒唐无度,年纪大了,身体一天比一天坏,这才觉察到再荒唐下去很危险。他开始物色跟陪伴他一身的合适人选。淑妤就是在这个时候及时闯入了他的视线。淑妤的出现让他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他对淑妤展开了强有力的攻势。他动用了他的一切能量,包括精神的和物质的,一起向这个在情场上一无所知的女孩冲了过来。开始的时候,淑妤对老糖的攻势并不放在心上,心想,你不是有钱吗?给我就收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有时在我面前把老糖对她献的殷勤当作笑料讲出来,还把老糖给她些的情书给我看。我当时也认为老糖是瞎耽误工夫。

            我听到淑妤跟老糖结婚的消息时已经是好多年以后的事了。我们出院后联系过几次,我也见过老糖几次,包括在淑妤宿舍那次令人沮丧的见面。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

            当我有一天突然想到好久没有见淑妤应该去见见的时候,我磕响了淑妤家的门。淑妤不在家,迎接我的是淑妤的弟弟。他告诉我说他姐姐结婚了,是跟樊敏惠。

            又过了很久,我也已经结婚生子,在我的办公室接到了淑妤打来的电话。

                                                                                            17

            老糖的身体虽然每况愈下,老糖的才华却依然闪烁。从他刚刚装修的房子就能看出来。他的装修基本没有用当今社会流行的什么高档材料。按照当时的标准,墙饰材料多半是白橡板和红榉板贴面,经济条件较好的呢,整墙全包,经济条件差点的也会包个一米左右的墙裙。老糖则不然,整墙是他设计的色板和自己写的字画,既不花多少钱又显得清新别致,书卷气十足,摆脱了木板包墙的俗气又不觉得简陋,看了让人觉得安宁又恬静。地面没有铺象征豪华富贵的花岗岩,而是很普通的灰白搭配的地砖,与淡雅的墙壁遥相呼应,更显得主人格调高雅,与众不同。看着这些,淑妤显得满意和骄傲,喜悦之情跃然脸上。

            “我们家老樊,在海子边摆个摊,随便写几个字都能卖出上百元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淑妤对老糖的称谓已经改为“我们家老樊”了。

            “海子边”是位于太原中心地带闹市区的一条不足三百米的狭窄小巷。两旁商铺林立,都是出售一些便宜实惠的小商品。有修锁配钥匙的,有修理钟表卖眼镜的,有买廉价衣服和鞋袜的,还有买拉锁纽扣小饰品的,总之都是在大商场不容易看到的。我记的我们家的马桶盖坏了,我跑遍全城所有的卫生洁具店均无功而返,最后在海子边如愿以偿。

            “海子边”的白天虽然热闹非凡,但到了晚上却很僻静。  昏暗的路灯已经把白天的喧嚣驱散。偶尔走过一两个人也是急匆匆不肯停留,生怕破坏这安宁。走在这条寂静的小巷,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中回响,恐惧的感觉从心中油然而生。这种恐惧也不是完全因为这里僻静,这里也是流氓作案的最佳地段。煤炭院的两位女士曾在这里被抢劫 。说起那次抢劫还颇具戏剧性。抢劫并不奇怪,奇就奇在还能失而复得。这两位女士是学土木工程的,跟我同一年进的设计院,其中一位名叫胡彦华。她的男朋友叫杜梁,跟她是同学,也分配到我们院。被抢的当天晚上,我跟几个哥们在杜梁的宿舍闲聊,正侃的热火朝天,胡彦华两的神色慌张地破门而入,语无伦次争着述说被抢经过。杜梁问清被抢的时间和地点后,二话没说,纽头就出去了。没过半个小时,回来了。所抢之物全部追回,不差分毫。杜梁这一举动把大伙看的目瞪口呆,这家伙用了什么法术?从此,杜梁在我院名声大振。

            杜梁从小在“海子边”长大,同那里的混混很熟。上大学之前,也算当地一霸,办这点小事易如反掌。可在我们这帮从小只能无奈地做“好孩子”的人眼里,那真是非常的了不起,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我,一直以来就很崇尚做坏人而无缘做坏人,今天,这个坏人就在我眼前。唉!坏人做到这个份上,什么叫风光无限?这才叫风光无限啊。之后的很长时间,我们在谈论起这件事时,个个眉飞色舞,口水四射,无不添油加醋,极尽夸张之能事,简直把他当成神了。

            老糖能在这里摆摊写字,我估计他也同这里的流氓有瓜葛,应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至少在少年时期也是某某一霸什么的。想到这里,我对老糖的 崇拜又加深了一些。原来我以为老糖只是追女孩子有办法,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一手。不过,昔日的风光已逝。看老糖现在这苟延残喘的样子,我不由感叹人生的悲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涌上心来。这就是人生吗?我总认为不该是这个样子。那么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也说不上,我总想从淑妤那里多挖掘一些老糖过去的辉煌史,以便让我觉得人生精彩,不知为什么, 淑妤总是避而不谈,一到关键时刻就岔开话题。  几次努力失败后我也就放弃了,转而问一些家常理短  。一提起这些,她就很起劲,滔滔不绝讲很久。她弟弟的婚姻、妹妹的离异、叔叔大婶吵嘴打架听的我烦躁不已。   

                                                                                             18

            我始终搞不明白的还是淑妤的经济来源。她不上班已经有好多年了,纺织厂每个月只给她三百多元。老糖卖几个字也解决不了大问题,且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但是看她花钱却很是阔绰。纺织厂的效益人们都明白,那是改革的牺牲品。好多工人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天天干着一样的工作,几乎没有任何别的生存技能,突然下岗了,生活一下子没有了着落,那种绝望和无助,茫然和打击是能够想到的。还有更悲惨的是,一家人都在一个厂。那时,也频频曝出一家人由于生活无着落集体吃耗子药寻短见的负面消息。淑妤没有这份担忧。她基本上过着衣食无忧的休闲生活。问淑妤,她不说。我瞎猜,有可能老糖继承了一笔财产。不然,他那些姐妹们不会在他病危的时候来找淑妤大闹。

            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说也罢。后来我到惠州工作,每年春节回去一趟,很多年没有见面。春节假期短,过个年,走走亲戚,就该回去上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又一次去看淑妤,发现老糖已经挂在墙上了。那张照片是老糖年轻的时候拍的,他活着的时候曾经给我们看过,说是最得意的一张照片。清秀的面庞鼻梁上架一副秀郎金丝边框眼镜,灿烂的笑容带着一丝调皮和玩世不恭。淑妤说,他已经走了三年了。

            这时,我和老糖、淑妤认识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们都从青年走过来,变成了老年人。她说的最多的是女儿的上学问题工作问题婚姻问题以及她们在这些问题上争吵的事。她说着,我听着,有时候我觉的眼前的一切是幻觉。这个将近50岁的身材臃肿粗胖满脸皱纹的大妈真的就是那个婀娜多姿玲珑娇小面容娇美的淑妤吗?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在我脑海不停交换着,我很难把她们两个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慢慢改变形象的,每次的见面也没有在意这些,也看不到他的变化。我自己也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

                                                                            2006年完成。但是,后半部分遗失。2019年初补充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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