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 穆春桥

       和微姐熟稔后，相当于获得了通往她们房间的特别通行证。我逐渐疏远室友，有事没事爱去女诗人房间串门。室友想打扑克牌，缺人不成局，气得骂我—“重色轻友”。微姐、陈碧君、范婷蛮欢迎我来串门，与不讨厌的异性相伴，自然不缺欢声笑语。白天游赏，我鞍前马后，帮拍照、拎包，买各种饮料、小吃殷勤伺候。尤其陈碧君， 觉着我加入，可壮大她们阵营声势，从而打破小组里微妙平衡，更加凸显自己在小组里话语权优势。

       王金成和断指看着眼红，要求我带他俩一起去女诗人房间串门。李金成道：“石头兄，不该风月独享。”断指道：“同道多探讨交流，有利于诗艺提高。” 我发现，他们走进女诗人房间，气氛一下尴尬起来。那断指，不见女孩子自信，一到女孩子面前，很不自信，手足无措，不知道手脚摆在何处更合适。女诗人晚上穿得随便，洗澡后卸了妆，见一众臭男人过来，像是魔术师被戳穿了把戏一般难受，言语、表情自然表现出不欢迎态度来。断指怕冷场，没话找话道：“看来，我们过来太受欢迎嘛。”断指自嘲打趣，本想缓解一下房间尴尬气氛，结果，硬找话说，这话反而显得特别突兀，也有点轻佻，一下子把天聊死，让聊天变成尬聊，弄得彼此无趣。王金成和断指勉强坐了一坐，硬扯了几句，只好匆匆告辞。他俩一出门，陈碧君道：“和油腻大叔聊天，有代沟！”范婷道：“那断指脾气太‘轴’，一看就情商低，不太讨人喜欢。” 陈碧君鄙夷着道：“王金成送我那本诗集恶心得要吐，被我扔了，特别第49首，写给虹影那一首，全诗仅一句--“你是灯，你是吸引精子的火。下面还附注解，引虹影原诗：我是灯，我是吸引精子的火。” 我道：“哎，诗坛上神经病太多！”范婷道：“是的，牛鬼蛇神太多！”微姐笑道：“你们今天怎么啦，一个一个忧国忧民的。别人写别人的，你写你的，觉得诗坛乌烟瘴气，不参与就好。”陈碧君道：“王金成有意写我，给我来过信，被我断然拒绝，我才不稀罕。”范婷道：“那诗集里有个女诗人，传得沸沸扬扬的，据说得了艾滋病。”陈碧君来了兴趣，问道：“哪一个？谁？现在，什么妖蛾子都有！”范婷道：“那谁谁谁，透熟名字我一下子忘掉，你看我这脑子，对了，丑石，你把那王诗人诗集拿过来我看看......”

       我从微姐房间回来拿诗集，正好“菜冰凉”过来，断指和王金平正忿忿不平，一见我面，自然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酸我几句。断指道：“你这家伙，掉女人窝里去。” 王金成道：“丑石兄，不够兄弟，是不是被陈碧君那鼓鼓的胸吸引住了，早忘了我们兄弟。” 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不过拿我来打趣说笑而已，笑道：“你一句我一句的，你们想用口水淹死我呀。” 王金成转脸道：“‘菜冰凉’你来首打油诗针砭时弊。”“菜冰凉”七步成诗，张口就来：“水在流,鱼要游/爱情不需要理由/风快吹,雨慢下/小伙姑娘啃一下。” “菜冰凉”说完，把在场几人逗笑。我道：“蔡兄，说了你不要恼，这打油诗比你参加炎黄杯入围的那一首要强得多，谱上曲子就是一首好歌。”

       陈碧君馊点子多，虽然欢迎我过去串门，也不想就此便宜了我，她和范婷一拍即合，给我约法三章：1、每次串门必须带零食，空手不给开门；2、必须喊“芝麻开门--”通关密语，不然不给开门；3、出外游览，必须胶卷均分雨露均沾。陈碧君威胁道：“这三条规章是红线，如果踩踏，过来把门敲坏也不给开门。” 微姐代表被剥削方对“约法三章”强烈抗议，可抗议无效。微姐道：“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我道：“遇到如此刁民，实在没招，小生只能低头接受屈辱的不平等条约。”陈碧君尖着嗓子说道：“你这家伙，没有良心，还说低头，须知道，要不是我和范婷给你们打掩护，你们两个能这样整天痛痛快快在别人眼皮子下面厮混？我们天天在保护你们，在为你们使遮眼法呢，你须知道，有多少人想来我们房间串门子，我们还不开门呢！”范婷在旁边帮衬道：“就是，就是！” 微姐对有争执之事，一般不爱参言。她从小接受教育：君子应敏于行、讷于言、勤于思、慧于心；女孩子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良好的家教，让微姐做人有了一种境界：即水深不语，人稳不言。

       只要我去女诗人房间串门，在门外一喊“芝麻开门--”，陈碧君和范婷两人就会开怀大笑，笑得整个三楼都能听得见。范婷爱捂着肚子笑，陈碧君爱站在床上跳着笑。微姐爱笑眯眯地道：“你们这几个疯子。”隔天， “芝麻开门--”这句通关密语便红遍整个夏令营。一个个诗人很八卦，一见我面，就模仿我口气喊“芝麻开门--”，这人一句，那人一句，我倒老脸皮厚的，倒把微姐羞的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