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丨茶 村

城北听雪摄于江西大余丫山

小小说丨茶    村        文图/城北听雪

“都走了，都发财去了。”

赣南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庄里，成旺老人一边在簸箕里晒着新采的绿茶，一边眼神凄迷地望着茶山自言自语。

都走了。几年里这个只有十多户人家的深山小村庄的男壮丁都走了，除了还在吃奶和地下打滚的“男人”，就剩下三五个走不动看不清的老头了。

但老人们依然在采茶季里背着竹篓颤巍巍地上山采茶，禾场晒茶。村里一些在山外还在读小学中学的细伢子也被那些做爷爷的拉回来跟他们一起到茶山上摘茶，挑担。

那些实在干不动或没有一个男壮丁在家的人家，家里晒茶叶的簸箕都扔在院子里任它们日晒雨林，竹篓挑担也如一堆废柴堆在柴屋里。

最早走的就是成旺老人的儿子小五。那回儿子告诉他要去隔壁省贩茶叶，他操起靠在墙壁的扁担就打，幸好儿子跑得快，没打着。但儿子无论如何就是听不进他的劝话，后来自卷铺盖行当跑东莞去了。

儿子一离开家门，三月没回，成旺老人就自个儿灌醉了自己一回，踉踉跄跄的走到村口，两望望着村里通向山外的小路，痴痴的坐了一天。

随后又接二连三有男人不断往外走，出去进工厂的、摆地摊的、甚至到建筑工地做小工的。

渐渐的最后就剩下他们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独自守着这僻静的小山村，还有这绿油油的茶山。

每年到采茶季的时候，连个帮忙挑担的年青人都没有，老人们感到了从末有过的孤独和寂寞。

老人们很是想不明白，采茶的人都贩茶去了，哪来的茶叶给他们贩?后来才听出过山进过大城市的青年人讲，茶贩子分一手二手，甚至三手，一斤茶叶在他们手上倒来转去，转倒一次加一次价，最后才到喝茶人手里。怪不得普通的山茶，在县城都卖到了几十元一斤。

但老人们总觉得，县城里甚至隔省省城里总有一天会没有茶叶卖的，连高价儿的都没有。那些原来采茶的人儿还得回到村里采茶，外面的茶叶总有卖完的时候。

所以这几年里，老人们总是痴痴的对着绿油油的茶山自言自语，将自己的心思对着茶树说，对着白云说。

说了一年又一年……。

城北听雪摄于江西大余

注：城北听雪写于1996年07月25日晚，本文所配图片均为本人所摄，未经同意，谢绝转载挪用，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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